他坚定的选择了嬴政,替他浴血宫门,平叛嫪毐之乱,收回吕相手中权力。
好在,他赌对了。
他一跃成为秦国的昌平君,深受嬴政信任,受封相邦,大权在握。
熊启目光变得有些浑浊,他支着头,手肘靠在椅子的扶手上,静静的望着在半空打转儿的银杏叶。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的记忆变得模糊,红尘往事如同窗外的枯叶,逐渐凋零。
瑟瑟秋风吹动窗牖,啪的一下支杆掉落下来,将窗子合上。
屋内光线变得灰暗,耳畔是呼啸的风声,枝木碰撞的吱吱声。
后来,嬴政和他父王嬴楚选择了同样一条道路——削弱芈姓势力。
他大刀阔斧的剪去树干、枝叶,将他免去相邦,外放出了咸阳,远离权力中枢,成为一个吉祥物。
他不甘,就因为他体内流淌着秦楚两国的血脉,所以就要备受排挤,两边不是人?
他怨,为什么父亲一去不返,坐上了楚王位之后便忘却了他阿母和他这个儿子。
他愤怒,凭什么,大家都是父王的儿子,他就得在秦国如履薄冰,而他们就能继承王位,大权独揽,成为人上之人。
那么,熊悍、熊犹、负刍能行,他也能行。
熊启苦涩一笑,慢慢阖上双眸,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再次睁眼,已是眸光清明,不见丝毫软弱之态。
淮南平野上,启明星闪烁着,明月和落日隔着天际会面,将整个天空分裂开来。
晚秋的风带着初冬的凉意袭来,林舒裹紧了披风,坐在篝火旁取暖。
章邯捉回了那一队楚国兵士,正在远处的营帐内严刑拷问。
呵斥声,痛苦的叫喊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林舒眉心微皱,有些心理不适的捂住了耳朵。
作为一个在和平年代长大的人,见过最大的的血腥场面就是过年时的杀猪宰鸡。
来了这儿也有些年头了,她对此还是接受无能。
但是她表示理解,任何的战争伴随着的就是血腥和死亡,所以她不会不分场合的随意指责别人暴行肆虐。
张良注意到林舒的动作,起身坐到了她身侧,跟她说话转移注意力。
“王贲将军先前在淮北一战,可谓是使秦国威名远扬,北面的匈奴听闻后都不敢轻举妄动。”
林舒手里拿着一根粗长的木棍拨弄着火堆,火星四溅开来,像是一场绚烂的烟花,随即掉落尘埃熄灭成灰。
“你说这像不像是楚国。”少女展颜一笑,笑意肆意张扬。
楚国五十年前被白起攻破鄢、郢之后,迁都至淮阳,收兵自保。
在这五十年间,虽整体大力发展,国势一度有所恢复,但无奈内部接连遭遇王位之争,朝纲混乱,世族争权夺利,无暇顾及喂养军队这头大型吞金兽,依旧是地大兵弱。
后来五国联兵攻秦失利,楚考烈王急忙再次迁都至寿春,企图避开秦国兵威锋芒,保全自身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