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儿死后,李信为她幻化的舞服也消失不见。公孙离将那件小小的残破衣裙折叠起来,存放到储物玉瓶中,也当作是留个念想......或者说是必须找到瘟疫源头的鞭策。除却两人外,可能这世上也没人会记得这个可爱的九尾狐族小女孩吧......
随后,李信全力催动驭雷剑诀,和公孙离朝着皇城的方向疾驰而去,终于赶在日食之祭的早上抵达皇城。日食之祭一般选择在正午进行,据说在太阳正盛时,更容易降临神泽。
天还蒙蒙亮,皇城外围的军士们就遍及在城门附近,生怕出现什么意外,毕竟日食之祭可是人族最重要的祭祀仪式。经过军士们详细的盘查后,两人才进入皇城。
初入皇城,李信就感知到一股强烈的气息直逼自己而来。他循着气息望去,只见李清曜正朝着自己的方向缓缓走来,不禁疑惑道:“李清曜,你怎么会在这里?日食之祭即将开启,你不应该和阿道一起准备祭坛吗?”
“轰——”李清曜却一言不发,眼中星尘亮起。青色的星尘从他的身上爆发而出,犹如青色炽焰般摇曳不定。强大的极道威压直冲李信而去,显然来者不善。
还好李信反应及时,将神魔之力凝成光罩,将自己和公孙离护住。即便如此,在极道威压的冲击下,紫金色的光罩也逐渐扭曲变形,随时都有可能破碎。
李信敢确定,这种极道威压绝非李清曜刻意而为,但是仍然能如此轻易压制神魔之力凝结的光罩,答案只有一个......在这两年里,李清曜已经晋升真神级!可是,才刚一见面就这样施压,很显然不是简单的切磋而已。
就在他疑惑之时,李清曜冷声道:“你还敢提及阿道?阿道到底去哪里了?”
“你先把极道威压撤去,我的未婚妻也在这里,有事冲我来。”李信维持光罩的手臂都开始颤抖,即便神魔之力在真神级的星辰极道面前也完全被压制。他喘息道:“我这些天都不在皇城,前往申沪郡驰援,哪里知道阿道在何处?”
“哼!”李清曜将极道威压撤去,却丝毫没有给李信好脸色,半眯着眼睛冷声道:“据接引殿的守卫所说,你就是最后和阿道在一起的人。这些天来,阿道杳无音讯,祭坛也是由我一手准备,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一提到阿道,你就这样冲动,能不能像平时一样冷静点?还是说......你就是想找我的茬?”李信收回神魔之力,无奈道:“我如果想要对阿道不利,为何还要将人皇继承者的位置让给他,给自己徒增烦恼吗?”
“好好想想,最近和阿道相关的事情还有什么?难道阿道被剥夺人皇继承者的身份这件事,你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吗?”
李清曜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下情绪,低沉道:“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和母后有关?”
“不仅仅是这件事,还有很多你根本就不了解的事情。”想到血染的天洪关,想到瘟疫和饥饿蔓延的申沪郡,李信的眼神变得冰冷异常。他认真道:“我也想问你一件事,李治陛下......当真驾崩了吗?”
“父皇没有驾崩,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李清曜从衣袖中翻出自己的王族玉牌,指着其上勾连的碧色光点,继续道:“这代表他的魂体还未泯灭。我也曾问过母后此事,她却以各种理由搪塞我,最后直接宣而不见,将我挡在宫外。”
李信也不能将李治交给他的任务泄露给李清曜,生怕他突然翻脸。毕竟对于天后和自己这个外人,李清曜当然更信任天后。李信隐晦道:“不知怎样,我有一种预感,天后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
“日食之祭就要开启了,阿道如果还不出现,说明他很有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也许是困阵,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东西......我有一个建议,我去和天后沟通,你负责寻找阿道。想来不经过接引殿,阿道也只会在皇城的某个地方。”
从那尊巨大的金雷化身出现时,李清曜也察觉到了武则天的不寻常,毕竟在他耳闻中,武则天也不过触因果境的实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的。不知不觉间,他也认同了李信的说法,犹豫道:“那你小心些......”
虽然知道李清曜是关心李清道之心切,但李信还是故意戏弄道:“怎么?方才还对我释放威压,现在就开始关心我了吗?我可不吃这一套。”
“放心了,我虽然实力比你差些,但自保应该还不成问题,皇宫中次神级的高手也没几个吧?”李信拍了拍李清曜的肩膀,旋即凝重道:“不过,如果在日食之祭时,我还没有从天后那里归来,就说明我已经遭遇不测了。”
“那时,就带着我的父母和未婚妻逃出皇城,逃到偏僻的地方,离这里远些。”
“母后不会这样对你的,我曾耳闻她很欣赏你......”不过,李清曜还是尊重李信的想法。毕竟论谋划这一方面,他是不如李信的。他正色道:“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情况,我自然会帮你处理好后事。”
“那就好。”李信轻笑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分头行动吧。距离日食之祭也没几个时辰了,免得再出波折。”
“嗯。”
李清曜点了点头,旋即化为一道青烟消失在两人面前。皇城虽然仅仅是一座城,但是比魏都城都要大上五倍,就算是真神级的李清曜,想要全部探查一遍也绝非易事。
“呼——”李信吐出一口浊气,再次看到皇宫的方向时,只觉得那里已经化为龙潭虎穴。忽然间,他感到手掌被紧紧地捏住,回头看去,只见公孙离眼圈发红地看着自己。
李信揉了揉公孙离的耳朵,故作轻松道:“阿离,方才我是骗他的。我的实力你还不了解吗?半神级的司元在我这里也就是一掌的事情,不用担心,我肯定会回来的。天后毕竟是人皇,也不会为难我一个小辈的。”
“在说谎的时候,你就会眼神飘忽躲闪,你以为阿离不知道吗?”泪珠沿着公孙离的脸颊滚落。从两人的对话中,她也得知此行凶险异常,又怎能放心得下李信?
公孙离紧紧地抱住李信的腰肢,将俏脸埋在他的胸上,哽咽道:“李信,我们......我们一起回家吧,不要再继续探查下去了。那两年,你不知道阿离有多煎熬......阿离不想再失去你了呜呜......”
李信捧起公孙离的小脸,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柔声道:“不探查下去,天洪关的血债到底谁来负责?作为大哥哥,我能对得起灵儿吗?逝者的过往需要有人来背负。放心吧,这点小事对我来说还算不得什么,比这更凶险的场面我都经历过呢。”
“来,阿离,我们拉钩。”李信伸出小拇指,轻笑道:“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地回来的。骗人的话,我就是小狗,汪汪汪的那种哦。”
“噗嗤——”公孙离被搞怪的李信逗笑,缓缓伸出小拇指和他勾在一起,撅嘴道:“哼,这个时候倒是学会逗人家了,之前怎么像是木头一样?不过,你可不能变成小狗,兔子可不会喜欢小狗的......平安回来才是最重要的,听到了吗?”
“这可是阿离的命令,我怎么会不听呢?”李信将公孙离抱在怀里,柔声道:“阿离,回家之后,就和父亲母亲一起待在家里,不要去祭祀观礼。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从义王府出来,好吗?”
“嗯,阿离知道了,大坏蛋!”公孙离微弱地回应一声,继续享受着离别前的温存。她也知道事关重大,自己也帮不到李信,只祈求不会拖后腿,能保护好他的家人就够了。
温存许久后,两人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从两个月前开始,两个人就一直待在一起,如此分别,都有些不太习惯。公孙离也知道不能再耽误了,便踮起脚尖在他额头上一吻后,踏着枫叶朝着义王府的方向飞去。
直到公孙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李信脸上的轻松之色才完全消失,转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只有他明白......这次的任务甚至比四王叩关时还要凶险,那道耸立于天地之间的阳雷化身可比森罗王施展秘法后大得多......
虽然他不理解武则天是如何施展出来的,但也知道现在的自己绝不是她的一面之敌。
李信催动驭雷剑诀,直到抵达天后的寝宫前才收起皆诛剑,信步走去。
“站住!”两个银甲护卫面露凶相,将重戈交叉在一起,拦住了他的去路,厉声道:“天后有令,日食之祭之前,无论是谁都不能踏足寝宫半步,否则格杀勿论!”
威严的声音从寝宫中传来:“放他进来,另外......你们先退下。”
既然是天后亲自下令,银甲护卫也没有再拦着的必要了,纷纷将重戈撤下,而后列队从寝宫撤离。不一会,偌大的寝宫范围内就只剩下李信和武则天两人而已。
“嗒嗒——”寝宫内安静得可怕,在这种诡异的寂静中,李信的脚步声都格外清晰可闻。
“咯吱——”他轻轻推开寝宫的门,一股混杂着奶香和花瓣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哗啦啦——”微弱的水声不时从寝宫深处响起。
武则天轻闭双眼,一脸惬意,享受着洒满玫瑰花瓣的牛奶浴,一点也没有即将主持日食之祭的紧张感。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更是丝毫没有避讳,直接从池水中站起来,随意地用白帛裹住胴体,朝着李信走去。
“滴答——滴答——”水滴从她的身上不断滴落,显得皮肤更加白皙透亮;一片玫瑰花般落在锁骨的浅沟中,锦上添花;眉眼妩媚动人,腰臀扭动间,修长的大腿不断摆动,盈盈玉足踏在地上,比正值青春的少女更加诱人。
见武则天衣冠不整,李信也不能直视,低头抱拳道:“魏都王李信,拜见天后!”
“你我算是君臣,怎得都不敢对视?”武则天伸出食指,勾在李信的下巴上,将他的头抬起来,媚笑道:“莫非......你觉得我太难看了不成?”
李信也没见过这样的天后,在他的印象里,还是那个站在蛟首上仪态庄严的形象,眼前的情况倒是让他猝不及防。他退后两步,避开武则天,低沉道:“还望天后自重,陛下才驾崩几时,如此实在不妥。更何况我也有婚约在身。”
“没想到你和李治一样无趣呢......”武则天倒也没有继续逼迫,柔声道:“两年来你都不曾来拜会,今日来找我......想来是有什么事情吧?”
“臣下有几点疑惑,还望天后赐教。”李信低沉道:“其一,为何要撤去驻守在天洪关的人族军士?天洪关被破,迁城等四城也伤亡惨重,甚至城域的周边出现了真神级的噬魂兽,这些情况......您知道吗?”
“其二,为何要在瘟疫猖獗的时候调走李清瑶?如今申沪郡的瘟疫已经不可收拾,甚至......病重者会堕化为噬魂兽,臣下亲眼所见!而且,掌管郡内事务的司元根本就是贪婪之徒,任由平民受苦受难,可这是您的旨意......您可否解惑?”
“这些事情啊......我当然都知道了。”武则天用舌头舔掉指尖的水滴,媚笑道:“只要......你和我交合......我就将这一切都告诉你。”
李信握紧拳头,咬牙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望天后莫要开玩笑。”
“这样啊......看来你是想先让我告诉你,再和我共度鱼水之欢,对吗?”武则天就像是没听到一般,自顾自道:“对我来说,就算将事情告诉你,也无关紧要......毕竟,我的目的已经要达到了,呵呵。”
武则天将红唇凑到李信的耳畔,轻声道:“帝族势弱,尽是些老弱病残,早晚也会挡不住魔族的攻势,还不如就将魔族放到人界,让它们杀个痛快......或许尽兴之后,魔族就不会再来入侵人界了哦。”
难道就因为这种荒谬的理由,你就让数千人葬生在边境吗?李信心脏狂跳,咬紧牙关,抬头看向武则天,却发现她的眼睛里丝毫没有怜悯之色,反倒充斥着冷漠和不屑。
“至于那瘟疫和噬魂兽......也是我一手创造的杰作哦。你看,除却神族铭文外,噬魂兽几乎没有天敌,这难道不是对付魔族的好东西吗?反正那些贱民也没什么用,还不如都化为噬魂兽,这也算废物利用了,不是吗?”
“轰——”紫金色的神魔之力从李信身上爆发而出,形成的气浪将武则天掀出了数丈远。他紧握皆诛剑,眼中的杀意喷薄而出,额上青筋暴起,低吼道:“你就没有丝毫人性吗?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武则天站稳身形,脸上的柔媚之色也逐渐褪去,眼瞳都化为神圣的金色,漠然道:“神......怎么会有人性呢?你不会以为,寄宿在这人的皮囊里,我就真的会变成人吧?可笑。人命,对我来说可是连鸿毛都不如的东西。”
武则天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比他见过的任何神文修炼者的神光都要纯粹,甚至让李信都产生了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他也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从她的字眼中,想到了某个可能性,咬牙道:“神?难道你是神族吗?可是......神族不是帮助人族抵御魔族的存在吗?怎会像你这般?”
“虽说我也只是神界降临的一道微不足道的化身,但是对你们这些卑贱的人族来说,我就是神!”武则天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俯视世间的不屑,淡然道:“帮助人族......也只是你们人族的臆想罢了,我族可从未承认过。”
李信心里简直掀起了惊涛骇浪,如果神族根本就不是人族所想的那般仁慈,那他们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他现在也多少理解了李清曜的理念,外族......无论是魔族还是神族,都和人族有异!哪里会有无缘无故的施舍?
既然如此,从命劫碑中看到神明对自己出手的情景就很有可能是真的!那些受到世人膜拜的神,其实也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迎合人族的意愿,充当神明!
神族如此漠视人命,那些曾经被接引入神界的王子们......真的会成为神之民吗?他们又命归何方?想到这里,李信顿时毛骨悚然,这场欺骗了整个种族的戏码,竟然持续了数千年之久!人族被异族玩弄于股掌之中!
看到李信精彩的表情,武则天很是满意,引诱道:“其实,人族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还诞生了几个能让我看得上眼的人物,比如说你。只要你和我共度鱼水之欢,我不仅不会杀你,还会接引你到神界,如何?”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李信双手持剑,将剑刃立于面前,冷嘲道:“都已经到了这一步,还这般虚伪,竟然还想着苟且之事,这就是神族吗?我还以为多高贵,原来也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婊子罢了。”
听到李信如此辱骂,武则天的眼神也终于冰冷了下来;身上的神光化为九层神环,浮现在身后;无数神族咒纹犹如锁链般缠绕在她的身畔,蕴含着未知莫测的秘力。
她的声音比寒冰还要彻骨:“本以为你会明白,原来你也和他们一样的卑贱之人罢了,只不过血脉稍微特殊了些许。既然你不知好歹,那我就先杀了你......再取你阳元!”
“轰——”武则天挥手之间,数千道空间裂缝出现,寝宫内的空间不断塌陷,竟再次重构为了另一道空间,与李信曾经进入的裂缝空间极为相似。两人顿时被卷入重构空间中,站在嶙峋的山石上,遥遥相望。
武则天勾起嘴角,冷笑道:“在这片空间里,秘法波动根本无法渗透出去,可别想着李清曜他们能过来救你。”
李信也没能想到,她竟然能如此轻易地开辟重构空间。但是,从她展现出来的威压来看,也不过是半神级而已......难道真如武则天所说,现在的她也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化身吗?那她的真身究竟该有多么强大?
“神霆天闪!”
李信可不会给她反应的机会,将破妄雷和神光融为破妄神雷,尽数灌输到皆诛剑内,以通字铭文带动己身,人剑合一,无视空间乱流和阻碍,瞬间出现在武则天的面前。剑尖处破妄神雷最为密集,直指面心。
“叮——”曾经无往而不利的神霆天闪首次失效!武则天就像是料到李信会出现的位置一般,先一步将食指点出,剑尖就这样不偏不倚地碰撞在食指上。
“轰隆隆——”犹如熔岩坠入冰川一般,暴戾的破妄神雷完全消散,火星四溅。数十道空间裂缝自剑尖处延展开来,而后瞬间崩解。武则天的食指却依旧温润如玉,毫发无伤,甚至没有出现一点凹陷。
随着武则天食指点出,李信顿时被崩得倒飞出数百丈远。在倒飞的过程中,他一边强行稳定身形,一边催动光字铭文。他以封锁武则天退路的角度连续挥砍剑锋,四只赤幽神凰化作神火光刃将她围在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