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心血和努力,总不能就这样付诸东流。
何况年中考核将近,她这个驻村第一书记至今还毫无建树。
相比之下,一个本来就是凑数的足球队多一个人又能怎么样?
对云头寨而言,侗布工坊和足球队哪个更有意义,根本无需比较。一项不重要的工作,为更重要的工作让路甚至铺路,不是常规操作么?
只要她点点头,她获得的不仅是一个侗布工坊,更重要的还有桑摊杂这样“重量级人物”的好感。往后再想开展什么工作,就不至于这么孤立无援。
“对不起,阿婆。”方蔚然听见自己说,“你家人想要参加球队,可以像今天一样和我们球员比赛,也可以让龙峤看看他合不合适。如果身体素质达不到要求,跟着球队训练比赛很容易受伤的。”
“我都不怕他受伤,你怕啥子?”
“我是怕寨里人有样学样。”
“你真不答应?”
方蔚然轻轻摇头。
“那个啥子作坊不想搞了?”
“如果阿婆你乐意来侗布工坊带领大家,我可以每个月付你五百块钱作为顾问费。”
桑摊杂发出了一声古怪地尖笑。
“信不信,今晚我在桥上说你两句坏话,不出三天你在寨里的名声就要坏掉。哪个管你是州上来的还是省上来的,总之寨里不欢迎,你就莫想站稳脚跟。”
方蔚然的睫毛抖了抖,嘴唇隐隐发白。
之前也有先例,扶贫干部和当地处不好关系,被排挤走算是好结果,在某些民风彪悍的地方甚至是被拳脚棍棒赶出来的。
“天是晴是雨,瓜是好是坏,大家都长了眼睛看得见。”她搬出一句侗家谚语,“我没有做错事,不怕阿婆你在桥上说两句还是两百句。”
话说到这里显然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她也不再陪笑脸:“时间不早了,阿婆回家早点儿休息。”
“话好说,后悔药可是不好买。”桑摊杂起身朝外走,走到前廊回头,似是想她会不会挽留。
“阿婆慢走。”方蔚然冷声送客,“要么一起上款坪,让大家来评理。”
“你这个城里腊咩,看着是白米捏的,一张嘴倒是辣子呛人。”桑摊杂盯着她又是古怪一笑,“不后悔就好哩。”
方蔚然站在堂屋里,听着她下楼去的脚步响,指甲一点点掐入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