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韵蓉的生日张罗带她去了一家在武汉非常隐蔽的西餐厅,据说还要提早订位,食材全部空运,听起来如此奢侈让他们抱有很大希望,甚至他们还在研究是不是要穿得好一点才能去用餐。不过,俗话都这么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人均200+的价格并不匹配得上他们的预期,餐厅的隐蔽性做到了,他们在汉口打听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找到,电话打了八九个,最后是老板跑到大路上和他们会合才领进了门。餐厅完全不是餐厅的样子,而是一家私人住房,有点类似于私塾,面积很小,只有一个院子和两个房间。一间房间是餐厅,里面摆了两张桌子,装修风格是工业风,粗犷的石头墙上爬满了钢筋管道,衬托着不远处的一个火炉上的小饰品有些格格不入;另一间房是厨房,老板既是服务员也是厨师,他不太健谈,只顾自己在里面忙乎起来。
张罗和夏韵蓉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看着院子里一架孤零零的秋千和一只蓄水大缸,感觉没什么意思。
“可能老板觉得这才叫小资吧。”夏韵蓉托着脸蛋,百无聊赖。
“可能吧。”张罗怪自己应该预先做好功课,早知道这么失望就不带她来了,“我们看看菜怎么样,好不好吃。”
“你订的什么菜?”
“披萨,牛排,还有红酒。”
“还有酒?哈哈。”夏韵蓉笑道,“我可不会喝!”
“很少的,一人半杯,说是配牛排。”张罗也不太懂,他听老板这么推荐想到朱若在牛排店对着女生们科普过,于是他就同意上红酒,“我之前有个高中同学对这个有一番研究。”
“你什么同学高中就喝酒了?”夏韵蓉继续笑着,她听着张罗在讲过去故事的时候,老板给他们上了两道浓汤,然后主食和甜点,最后还像模像样地给了一张八折优惠券。
“三个月之后到期,你们期间想来的话可以再来。”老板送走了他们,今天夏韵蓉连一口奶油蛋糕都没吃上,甜点是水果挞。
虽说食物的味道还不如必胜客,但是生日的仪式感有了,夏韵蓉略带勉强喜欢的表情并没有表现很多,毕竟生日不能不开心,张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卸下了心里的包袱。
在四级考试的前两天,夏韵蓉开始咳嗽,到了晚上鼻子堵得不行,哼哧哼哧吵醒了张罗好几次,果真一觉醒来,她满脸通红精神萎靡,张罗一摸额头,发烧了。
“38度2。”张罗眯着眼睛看着温度计,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想到那次自己生平第一次进医院的场景,不免皱起了眉头,对着迷迷糊糊的夏韵蓉说,“蓉蓉,如果不挂水就好,我们就不去挂水。”张罗想到了自己在家发烧的解决办法,就是喝很多水,然后捂被子出汗,第二天就退烧了。于是他开始烧水,逼着夏韵蓉一杯又一杯地喝,不敢让她吃的口味太重,炒了盘小白菜,打算煮粥。
“这哪是粥?”夏韵蓉端着张罗不好意思盛好的一碗说,“这是粘稠的饭!”
“哎,米放多了水太少。”张罗看着这碗黏答答的主食说,“你先凑合着吃吧,我明天保证让你吃上真正的粥!”
“我要上厕所了。”夏韵蓉放下碗,从床上爬了下来,这是她上的第九趟了,张罗觉得现在她的精神好很多。
“明天可以准时参加考试了!”张罗对着厕所里喊。
“明天不去了。”夏韵蓉从厕所里出来,张罗扶着回到床上,“头不那么重了,但是我觉得浑身酸痛。”
“那你休息吧。”张罗又准备去倒水。
“不喝了,要吐了!”夏韵蓉摆摆手,她看了一会手机,睡了。张罗收拾好餐具,胸有成竹,明天夏韵蓉肯定又会活蹦乱跳。
人生就是那么有趣,与张罗根本想的不同。早上醒来,量了夏韵蓉的体温竟然增加到了38度9,张罗一下子就没了主意,反复地让她确认感觉怎么样。夏韵蓉本身就很难受,被张罗一遍又一遍的问心里烦躁起来,她有气无力建议让张罗去买药,被张罗一口回绝了。
“昨天喝水恢复得还挺好,今天继续。”张罗觉得都没确认是不是流行性感冒,不能盲目吃药。
“那就去医院挂水。”夏韵蓉睁开沉重的眼皮,她觉得喝水没用。
“不行,不去。”张罗觉得这种即时生效的冰凉液体注入体内是很可怕的,“你现在的免疫力正在发挥作用,看来要杀死的细胞还没除干净。”
在没有力气改变张罗想法的夏韵蓉也只好随他去,咕咚咕咚又喝了一天的水,不过总算吃到了一碗像样的粥。
睡了一晚,烧退了,张罗放了心,他看着躺在床上看手机看得咯咯笑的夏韵蓉,准备去菜场买菜,给她好好地补充一下营养。忙乎了几天的他晚上倒头就睡,第二天上午课都没去上。
夏韵蓉就这么错过了四级考试让她很是懊丧,满打满算眼看只剩下三次机会,她决定采取非常手段,“明年六月份考试我打算买答案了!”
“你要作弊?!”张罗吃惊,不过考了这么多次都没过,希望实在是太渺茫了。
“对啊!”
“自从四六级再也不颁发证书改为分数制后,学校划的分数线一点也不高,你就不再努力一下?”张罗还是觉得万一以后会用到,作假的成绩可能会被识破。
“不管!我为的是顺利毕业,拿到学位证!”夏韵蓉愤愤地说,“要是你帮我去考就好了!”
“要我现在去考说不定也考不了了。”张罗说,“英语很久没接触了,学生补课补的也是数学。”
“对啊,虽说我们的专业是国贸,谁知道以后从事什么工作!”夏韵蓉说,“我爸已经给我打好招呼,毕业了就在他朋友的保险公司里上班,根本用不到四六级。”
“你已经想好上班的事了?”张罗对工作完全没有概念,离毕业还有一年半的时间他完全没有任何打算。
“你呢?要不你和我回厦门?”
“去厦门?”张罗更加迷茫了,他还没有准备好和家乡告别,想到了柯超的经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到时再说了。”夏韵蓉摆弄着手指,很平淡地说。
张罗想这个事情想到很晚才睡着,若不是他读了这个五年制的专业,如今他也要为工作奔波了吧,那些高中同学都比他快一步踏入社会,而他还在过着校园生活。如果去厦门,那就意味着自己要完全切断在家里的朋友圈了,不仅如此,他父母辛苦为他打拼的一切也要随之告别,他不舍。
昏昏沉沉的一晚醒来,张罗觉得喉咙发痛,昨天是不是没睡好?他自己胡乱地想着去上了课,到了下午,感觉头重脚轻,夏韵蓉一摸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
37度8,这次轮到夏韵蓉眯着眼睛读出了体温计的刻度,很有可能是被她传染了,还好温度不是很高,“我之前肯定是病毒性感冒,不然怎么会传给你,根本不是自己的免疫系统杀死什么细菌。”夏韵蓉早就不满了,“我给你去买药!”
“我不吃。”张罗躺在床上,“既然我的办法可以好,为什么非要吃药,是药三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