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一夜没有回来，八成是和贾胜出去玩了，张罗一早就收拾好了行李，望了宿舍最后一眼，提着行李离开了。他和夏韵蓉在女生宿舍楼下碰面，看得出她的情绪也很低落，不知道她宿舍里走掉多少人，离别的季节总是让人难以一下释怀。

张爸给张罗安排好了明天的接送，是让在武汉做项目的朋友帮忙，他也十分好客，带着张罗和夏韵蓉吃了午饭和晚饭，反倒让他们俩没多少时间抒发离别的感情，一直到了晚上回到宾馆，他们才有了独处的时间，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

“你的工作找好了吗？”夏韵蓉问。

“还没有。”张罗说，“不过大概率会在认识的人那里干。”

“你对自己的未来都那么随意？”夏韵蓉觉得都已经毕业了，张罗还没去找工作真是太不像话了，但她也忍住了一部分指责的话语，这个时候再吵架恐怕就真的难以收拾了。

“我回去就知道了，但是我不知道我该选什么。”张罗心底有些排斥工作，他忽然想到母亲提到的读研，他又觉得自己考运很差，没有信心。

“是么。”夏韵蓉看着张罗，有气无力地回应，“早点睡吧。”

张罗看着夏韵蓉睡了下去，起身坐在她床上躺在她的身边，紧紧地抱着她，此时他心底一切复杂的感情都已经消失殆尽，只想好好拥抱眼前的这个女孩。

一早，张爸的朋友准时在大厅等候，他帮着把他们的行李搬上车子，先送夏韵蓉到了火车站，张罗在后备箱帮夏韵蓉拿下行李的时候，夏韵蓉用力地吻了一下张罗的脸，挥手告别。那句“再见”两人始终没能说出口，张罗就看着反光镜里的夏韵蓉越来越远，感觉一个时段结束了。司机一路上都在怪罪张罗就不该这么走人，他看得出他们之间微妙的变化，反复地阐述各种会引发的状况，张罗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感到一丝解脱。

飞机稳稳地落到了浦东机场，张罗坐上了回家的大巴车，能为再也不用去武汉而渐渐开心起来，那个被他视为耻辱的过往从此将一去不复返，他忽然决定，他要和柯超一起待在上海！

“我觉得你真是太随心所欲了。”几天之后，柯超拿着张罗的行李到了自己的住处，这是他公司给他每个月固定报销房租费的一室一厅。

“你干的什么，待遇这么好？”张罗好奇地看了一下房间，比他在武汉租的好多了。

“我是他们聘请的食品工程师！待遇能不好嘛！不好我还不来了！”柯超不满，“你不会打算一直蹭住下去吧？”

“怎么了？影响你带女朋友回来过夜了？”张罗现在身无分文，不过他也很感谢柯超能够收留他。

“女朋友不会来的，我才不让她知道我住这里。”柯超看来又把上一妹子了。

“那算哪门子的女朋友？”张罗吃惊，既然有这隔阂，何必要谈恋爱。

“暂时还不行。”柯超说，“你懂个屁！”

“就你最懂！”张罗不服，“我睡哪里？沙发？”

“你自己说的，沙发吧！”

张罗在第二天就开始马不停蹄地找应聘单位，对于专业对口无外乎只能找外贸公司，自从美国次贷危机的风潮开始席卷全球，要找到工作更是难上加难。但是为了能在上海先站住脚，无论对方开多低的条件，张罗都满口答应。凭着这份有奶就是娘的劲头，没过多久，张罗就找到了一份小职员的工作，是一家让柯超看起来相当不靠谱的担保公司。

“连社保都不给你交，你还是算了吧。”柯超奉劝张罗不要太急，“你再跑几家看看？”

“我已经跑了一个多星期了，大型招聘会都已经结束了。”张罗觉得没有选择，“就先干着吧，还好离你家也不远。”

“可怜的娃，那我就先不收你的租金了，你留着那钱给自己交社保吧。”柯超本来住宿就不要钱，何况他还嫌一人住太闷，正好表弟可以和他作伴，而且他还会干家务活，一举两得。

“我得去搞张床，这个沙发睡的太难受。”张罗打算等工作稳定了，立马就去采购。说实在他也喜欢和表哥住一起，毕竟小时候虽然经常打架，但说起是好朋友，柯超绝对是第一名。

张罗在上海工作的第一天正式开始了，他今天起了一个大早，自己早在五年前就挂念的城市如今真的在这里扎根生活了，曲折的过往还是回到了原点，想到这里让他干劲十足，心情愉快地出现在了公司门口。

“小张，你被分配到一家设计公司去了。”当时在招聘会上和张罗聊天的那个中年女人对他说，据称她是办公室主任。

“什么设计公司？”张罗不解，“不是说好在办公室吗？”

“噢，这个我们现在不用了，但设计公司缺人，你去那里吧。”中年女人含糊其辞。

“设计公司是什么公司？跟现在的公司是什么关系？”张罗觉得这人怎么出尔反尔，难道办公室不用人是刚刚才决定的？既然本就不用，还不如在应聘的时候就讲清楚去设计公司。

“是我们兄弟单位，过会他们的经理会过来带你，你在这里等一会。”中年女人说。

“那我去做什么？签劳动合同吗？交社保吗？”张罗想起柯超教他的问题问了起来。

“你和设计经理谈吧。”中年女人轻描淡写地说，便不再理会了。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一个自称姓鲍的经理姗姗来迟，他和中年女人打了招呼之后就把张罗带走了，跟着他坐了地铁来到了另一个地方，一栋有些破败的写字楼矗立在张罗面前，鲍经理指着楼层说公司在五楼。

公司倒挺好认，出了电梯就是，一间大概有两百平方的落地窗房间里面摆了五张办公桌和一张超大的会议桌，会议桌上摆满了各式的设计单品，看出来这是一家产品外包装设计公司。

“小张，你来认识一下，这是副经理，也是我老婆。”鲍经理指着其中一位看起来年长的女性说，“这位是经理助理。”这个女孩看起来和张罗年龄差不多，二十几岁的样子。

“你们好，我叫张罗。”张罗自我介绍，但他不忘询问几个关键的问题。

“你的工资跟之前所承诺的一样，一分不少，但是我们要到月底才发。至于劳动合同要试用期满一个月之后才签，，所以你要交社保的话只能自己去开户了。”鲍经理回答了张罗的疑惑，张罗听起来觉得也没什么问题，便答应了。

工作从琐碎的打杂开始，端茶送水倒没什么可干的，帮着整理材料，收拾产品倒是要花很多功夫。助理给了张罗一台破旧的电脑，让他把一些纸质文件做成电子文档，张罗干得卖力，常常会错过饭点，他渐渐喜欢上整理这些东西，因为可以学到一些从没见识过的设计领域的知识，即便他曾经上过服装设计课，但连基础都没有的他根本就没机会接触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