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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卫环掀开盖板,从座位底下钻了出来,在确定四周无人之后,她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下了车。双脚才刚一挨地,卫环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她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有吃过东西,现在猛一闻到如此浓郁的香味,哪里还能抵受得住?当下,卫环便鬼使神差地循着香味而来,终于被她在一个房间里发现了香味的源头。  由于姬丹的地位较高,所以驿馆专门拨出一所别院让他居住,而这个房间,就是驿馆别院的厨房。此时,在厨房正中间的灶台上,正摆放着几盘美味佳肴。卫环被这些美味佳肴吸引得是馋涎欲滴,一溜小跑到来到灶台跟前,伸手撕下一条鸡腿,放入口中大嚼起来。  嗨,香,真是香啊!  鸡肉才一入口,卫环就忍不住大为赞叹。在她的印象里,从来都没有吃过这样的美味。卫环只是三口两口,就将一整只鸡腿吃了个一干二净。正当卫环准备动手去撕第二只鸡腿的时候,却不料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胖子。这胖子正是厨房的掌勺厨师,他看到卫环正在惬意地大快朵颐,先是一愣神,接着便大喊起来:“有贼有贼,快来抓贼啊!”  这家伙一边喊着,一边慌乱地向门外跑去。别看这家伙长得挺胖,胆子却是小得出奇。卫环吃了一惊,连忙起身向外跑去。可是才刚到门口,就被闻声而来的一众燕国卫士逮了个正着。  那些燕国卫士也没有想到所谓的贼人居然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他们没有过多地为难卫环,只是把她关到一个小房间里,准备一会儿送到邯郸官府去。适逢姬丹派周强过来召唤,他们便将她带到了姬丹的居室之内。  卫环以为自己要被这些燕国卫士送往官府,不由得心下一阵紧张,暗想这下子自己可是要倒霉了。可等到她看清面前坐着的居然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少年时,心里的紧张情绪一下子去了大半。她俏立于房屋正中,静等着姬丹问话。  姬丹眼见卫环如此惹人怜爱,当下便是好感顿生。他接着便向周强询问事情的详细经过。当他听说卫环仅仅是因为偷吃了一只鸡腿才被抓起来时,心下便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他有心回护卫环,于是便温颜动问道:“小姑娘,你不用害怕,只要你老实听话,这里是不会有人伤害你的。我来问你,你是哪里人?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的?”  卫环一听姬丹如此发问,便知道他没有恶意,而且,她已经从那些燕国卫士的称呼当中,隐约猜到了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份。  只见卫环先行深施一礼,俏生生地开口说道:“回禀公子,小女子名叫卫环,乃是燕国人氏。至于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那就说来话长了。我家原本居住在燕齐交界之处 ,那些齐国人经常越界来打我们,我就是在一次齐国人的偷袭当中被他们俘虏,然后被当做战利品送到公子田建府中为奴。那田建为人凶狠歹毒,经常虐待小女子。这次田建出使齐国,把小女子也带了过来。田建在赵国期间,也一直居住在这驿馆之内。前两天他要启程回国,小女子暗地里寻思,这次是难得的逃离机会,如果再不跑,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于是便趁着他临回国前的混乱时机,悄悄在这驿馆之内躲了起来。这几天,小女子忍饥挨饿,今天饿得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出来找点吃的,没想到冲撞了公子,还望公子恕罪。”  卫环一边说,一边嘤嘤啜泣起来。  “哼,可恶,又是这个田建。”听完了卫环的叙述,姬丹大为气愤,手掌重重地拍击在几案上,震的桌子上的茶杯哗啦啦一阵乱响。姬丹略微沉吟了一下,接着开口安慰道:“既然姑娘是燕国人,那咱们就不算是外人。不瞒姑娘说,在下也是燕国人。姑娘放心,有我姬丹在,绝不会允许再有人来伤害于你。”  “如此多谢公子了。”  卫环大喜过望,再次冲着姬丹盈盈下拜。  “不必客气。”姬丹微笑着摆了摆手,冲身边的侍女吩咐道:“来啊,看座、奉茶。”  那侍女搬来一把椅子,放到了姬丹下首的位置。这侍女共有4名,都是奉燕王之命跟随姬丹出使,以便照顾他的日常生活起居的。由于燕王怕自己的宝贝儿子远离自己身边,鞭长莫及,又正值血气方刚,难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因此上这些侍女均是经过精心挑选,无一不是经验丰富、老成持重之辈。让这几名侍女来照顾姬丹的生活,燕王还是很放心的。不过,事情没有十全十美、绝对完满的,这燕王和王后是放心了,姬丹可就有点不开心了。想那姬丹本来正是豆蔻年华、青春妙龄,对异性正是充满憧憬与幻想之时,却天天被这些半老徐娘包围,就好比是一只蝴蝶,被牢牢地粘在蜘蛛网上,半点动弹不得,心里真是别提有多别扭了。现在眼前一下子出现了一位和自己年龄相仿而又貌美如花、丽质天成的纯真少女,姬丹又怎能不为之而怦然心动呢?因此上,他才对卫环如此和颜悦色,笑脸相待。  “多谢公子。”卫环轻声道谢,接便轻移莲步,来到姬丹下首的椅子上,款款落座。  落座之后,便有侍女奉上茶水和点心。卫环也确实是口渴得厉害,于是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又取过一块糕点,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来,其姿态之优雅端庄,绝非乡间俚女可及。  姬丹心情很是不错。他微笑着端起茶杯,一边喝茶,一边静静地看着卫环,等卫环吃完了糕点,这才开口问道:“不敢请问姑娘芳名。”  卫环嫣然一笑道:“我姓卫,单名一个环字。公子就叫我小环好了。”  “卫环!好名字!”  姬丹又轻轻啜饮了一口香茶,将茶杯放在身前几案上,和颜问道:“请问卫姑娘,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听姬丹如此问,卫环低头沉吟片刻,这才轻启朱唇道:“我想回燕国去,找寻我失散的父母。”  “理当如此。”听闻此言,姬丹点了点头:“不过,我要提醒姑娘一句,燕国距赵国足有千里之遥,姑娘孤身一人,又是年幼力弱,一路之上,实在是多有不便,万一再遇上歹人,遭逢不测之危,那可是糟糕至极。依我愚见,姑娘不如权且留在这里,等到遇上合适的时机,我再派人护送姑娘回返燕国,寻找亲人。如此一来,则稳妥便利,两全齐美。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好啊好啊,我也正想在邯郸游玩一段时间。这里环境雅致,正合我意,那我就不客气了。”卫环微微一笑,冲着姬丹说道。  姬丹点了点头,微笑言道:“如此甚好,姑娘在这里,可千万不要客气,有什么需要,就尽管提,我会尽量满足的。再怎么说,咱们也都是燕国人,我是不会让姑娘受委屈的。范仲——”  “老奴在。”  “你带卫姑娘去安排住处,一定不要慢待了姑娘。”  姬丹和颜悦色地吩咐道。  “是。卫姑娘,请跟老奴来吧!”  卫环盈盈起身,跟随范仲而去。临出门之时,卫环回过头来,冲姬丹展颜一笑,真是令姬丹如沐春风,心情舒畅无比。  过了一会儿,范仲便回到居室,向姬丹报告说卫环已经安置好了。姬丹满意地点了点头,夸奖范仲办事利落。范仲看姬丹兴致不错,于是便询问起了姬丹入朝觐见的情况。  姬丹略微沉吟一下,开口说道:“倒也没什么特殊情况。我上殿之后,就按照觐见礼仪首先向赵王行三拜九叩大礼,接着便奉上盟约和国礼。赵王龙心大悦,不但赐我旁座,还同我聊起了家常。在谈话当中,我向赵王提及,此次前来,也特意为长平公主备下了一份厚礼,希望赵王能够恩准当面向长平公主进献礼物。赵王欣然应诺,当即传诏宣长平公主上殿,但是奇怪的是,长平公主不知何故却是迟迟不到。此时又适逢宫中有事,无奈之下,我只好托赵王代为转交,然后便先行告辞而出。”  “哦,原来是这样。”  听了姬丹的回答,老范仲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略为沉吟之后,他继续说道:“公子,临来之前,燕王陛下对您说的话,您都还记得吗?”  “记得,当然记得。这怎么能忘呢?”姬丹激动地道:“咱们燕国地处北疆,国小力弱,南有强齐,北接匈奴,西邻嬴秦。这些国家皆是虎狼成性,对燕国虎视眈眈,时刻想兴兵犯境。而我燕国又是兵微将寡,不堪其扰,父王每日为此是忧心忡忡,食不知味、寝不安眠。周边诸国之中,唯有西南面的赵国对我燕国比较友好。临行之时,父王特别叮嘱,此次出使赵国,一定要尽力寻求加强与赵国的同盟关系,最好能够迎娶赵国的长平公主为妻,两国结成秦晋之好,关系才会牢不可破,从而联手共同对敌。”  范仲听罢,不由得微微点头嘉许:“公子说得不错。长平公主是赵王如今唯一尚未出嫁的女儿。公子只有想方设法将她迎娶过来,才能够达成燕王陛下的心愿,也只有这样,公子在燕国的地位才能够彻底巩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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