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姑娘,新来的县令,想为百姓做些事,行事难免冲动,根本不知道那是云松的手下,他绝不是冲着云家去的。”
云桐没有说话。
至少没有反对,柳铭大着胆子继续说:“有道是治天下,无异乎牧马,去其害马。云松这些年作恶多端,罔顾王法,实为海洲的祸害。您这一年一定听过他做的事,云家不能再姑息养奸了。”
说完这些,柳铭又担心起来,云桐不过是个孩子,这个道理她是不是无法理解。
谁知云桐道:“柳县丞说的这些,我不太明白。”
果然如此,柳铭有一种舍身撞上棉花的无力感。
“不过父亲叮嘱过我,南宫大人是个好官,不但不许我干涉他做事,而且还叮嘱我多向他学习。我只在影壁后面听,不会影响南宫大人办案的。”
柳铭提到嗓子眼的心,坠在了地上,差点没把他带摔了。
“那好那好,桐姑娘随我来。姑娘要喝什么茶,衙门里的茶粗糙,姑娘怕是喝不惯,衙门外头那家甜水好吃,我让人去买芝麻露回来。”
云桐没有拒绝柳铭的好意,由着他张罗去了。
南宫蕙穿戴好一身行头,坐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下。看着外头鸦雀无声的百姓,心头顿时涌起一股使命感。
她挺直腰板,最后回忆了一遍老县令教给她的流程。
不会出错了。
南宫蕙深吸一口气,就要喊出“带犯人上来”时。
谁在后头吃芝麻糖,肯定是云桐这个死丫头!
她强忍住回头的冲动,泄愤一样地拍下惊堂木。
“带人犯。”
外头围观的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着这位新县令。
“仔细一看,这位大人长得真俊啊,比他前一个好多了。”
“那个老不正经的就知道喝酒钓鱼,可算来了个靠谱的。”
“你们听他刚刚那下响木,是真动了怒了。听说他们南宫家的是皇帝跟前管刑罚的大官……”
“那叫刑部尚书,你个土包子。”
“别说了别说了,人带上了。”
田老大与他的喽啰们,被五花大绑押上大堂。
若是云桐在后面偷偷摸摸看一眼,她会知道是伏照亲自把人押了上来。
季鸣鸿在信里评价伏照疾恶如仇,并不是寻常一句夸赞。
云桐此时正眼巴巴地看着梨果与桃珠吃沾满蜜的杏干,她要换牙了,花嬷嬷给她的亲随们下了死命令,不许给她多余的糖吃。
“姑娘,那个姓田的,会认错吗?”桃珠问道。
“证据确凿,他不认错,罪加一等。”云桐轻声道:“他最好不认。”
南宫蕙也是这么想的。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她冷着脸命令道。
田老大被打了一顿,已经老实了。
低声说道:“草民田有狗。”
他身后的两个喽啰也如实答道。
“今日在码头闹事,殴打他人,你可知罪。”
田有狗立刻道:“草民知罪,草民愿意献百金补偿被误伤的何巡检。”
云桐皱了皱眉头。
果然云松是个难缠的无赖,他早就叮嘱过手下们进了衙门要如何做。
南宫蕙的头脑转得飞快,她不能放这些人走。
立刻道:“知法犯法,又妄图使钱脱罪,恶劣!”
“就是啊,新来的大人说的没错啊。”外头百姓附和道。
“他们这些人不是一贯这样吗,仗着自己有两个钱就胡作非为,太可恶了!”
田有狗听到百姓们的议论,得意地仰起头:“你们可不要污人清白,我这分明是诚心认错,愿意补偿。”
他又转头看向南宫蕙:“县太爷,您不如去问问今日被我误伤的那些个,就要补偿,还是要我蹲几天大牢啊。”
南宫蕙就等着他这句话,昨晚与云桐合计的时候,她们料到会有这一出,今日早早在雇工里安排好了人。
“聚众私斗,本官一个都不会放过,带他们上来。”
人未至,声先行,只听到侧边暂时关押疑犯的地方,爆发出一惊天动地的哭声。
“大人,您可要为民妇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