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喧车马欲朝天，人探东墙盼榜悬。

清晨，贡院东墙。

人潮涌动，人声鼎沸。

无数学子早早聚集在东墙下，翘首以盼，激动等待。

兴奋难捱中，

千炬火中莺出谷,一声钟后鹤冲天。

通红闪耀的火光在皇城亮起，洪亮的钟声响彻长安上空。

金榜隆重地张贴出来了！

高高在上！

“金榜出来啦，大家快看，是否金榜题名！”

人们争先恐后，纷纷涌上前去，瞪大眼睛，屏住呼吸，努力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啊，快看啊，我中了啊，中了啊！”

有人眼尖，一下子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顿时欢呼雀跃！

“哈哈哈，我也中啦，虽然在榜尾，但中啦，中啦！”

有人仔细找了半天，终于在榜尾找到了自己的大名，难掩激动，欣喜若狂！

“哈哈，中了，我在中间，你们看！”

有人疯狂向周围之人指点，又哭又笑！

“唉，找了三遍还是找不到名字，三考而不中，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

有人叹息，一脸绝望，失望至极。

……

有惊喜大笑的，就有痛哭流涕的，有兴奋得一蹦三尺高的，就有呆若木鸡的。

这一刻，东墙便是一面照射人生百态的镜子，演绎着科举放榜时带来的无尽悲欢，惊喜哀愁。

人群中，不断传来相互恭贺的声音，恭喜彼此榜上有名。

也有安慰叹息的声音，假装坚强，强颜欢笑。

“让让，让让，裴公子来看榜啦。”

这时，一个玉面锦衣公子分开人群，有十多个学生给他吆喝开道。

尊贵高傲，来头不小啊。

“这可是状元呼声很高的裴生啊，据说是裴相族亲，怕是内定了。”

有人认出了这位裴公子，悄声跟周围人说道。

“五姓七望之人，年年占据金榜前十，那有什么意外的，你还是往后面找自己的名字吧。”

“嘘，兄台小声点，人家身份高贵，不容妄议。”

那裴生昂着头，去到前面，直往榜首去看。

“第一甲第三名，上官仪。”

“第一甲第二名，裴生。”

他瞬间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金榜第二名，换做其他任何考生，都已经激动得全身发抖了。

那绝对是祖坟坟头上冒了青烟。

但那裴生却是面色一冷，笑容一收，一脸失望之色。

“恭喜裴兄高中第二名。”

“恭喜裴公子，位列三甲，前程不可估量。”

周围一片恭贺之声。

裴生只是点点头。

暗里握紧拳头，心中咆哮不已。

“二伯不是说第一名非我莫属吗，为何现在却变成了第二名？”

“谁抢了我的头名？”

“难道是清河崔氏？还是太原王氏的人？”

他一脸阴霾，冷眼看向那第一名。

一阵风来，吹得照明灯笼摇晃不已。

灯影憧憧，愣是没看清第一名是谁。

“哈哈哈哈，老夫终于中啦，高中啦！谢天谢地谢菩萨！”

这时，人群外层有人疯狂地叫喊起来。

人们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

清瘦破旧，须发灰白，约有五十来岁，激动大笑，状若疯癫。

“这不是那个省考过无数次的，考场老油条温中正嘛，居然上榜了？”

“是啊，这老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了，居然能考中！”

“听说此人在考场上曾晕死过去，后来被一个小神医救活了才交的答卷。”

“这太特么离奇了，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还真就榜上有名啦？”

“榜尾最后一名，命真是好！为啥我身强力壮身体好，没有这个上榜的命啊。”

……

那温中正又哭又笑了一阵，终于确认那最后一名的名字还是他时，方才慢慢平静下来。

突地，他想起了什么，不再看榜，而是在人群中搜寻起来。

“李小学士，小神医啊，是你在考场上救了我的命，我才有今天的上榜之喜啊！恩人，你在哪儿，来看榜没有？”

温中正一脸焦急，心中呼唤。

他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李千安。

却说李千安，昨夜四更鸡叫，便再无睡意，干脆坐起来盘腿冥想，练习日月吐纳术，进入玄之又玄之境，对外界浑然而无觉。

等孙二娘叫醒他时，已经天光破晓了。

这才想起放榜之事，急急忙忙，跑步朝贡院而去。

刚到贡院门口，便与一个匆匆而来的俊秀青年碰到了一起。

两人衣着普通，一看就没有精心打扮。

“这位小兄弟请了，想不到有人跟我一样睡过头了，赫赫。”

“在下上官仪，未敢请教小兄弟大名，是否为本次考生？”

青年二十来岁，看起来相貌出众，喘气道。

“呵呵，原来是上官兄。在下李千安，同为考生。今日有缘碰见认识，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