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哥，你好厉害！”李旭像只猴子一样蹦哒着跳到曲相濡的身上，素来洁癖的他这会竟然也不嫌弃曲相濡周身的汗臭泥土。　　　　曲相濡揉揉他的发顶，笑而不语。抬眼看向站在一旁含笑的沈以沫。　　“刚起床？”　　　　沈以沫睨了一眼李旭那杂乱的发丝，有点不好意思挠挠自己早上起床没有梳理的长发，微楞一下，不知何时头发竟然已经长得这么长了，脑海中突然浮现魏央同样黑长发的背影，心里一阵恶寒:“哥，疼吗？”　　最后那一脚两个人同时受力向后倒去，受到的力气绝对不会很轻。她忍不住看向他的腹部。军靴留下的脚印。　　　　有点不满的嘟囔“仁世滨，也太用力了。”　　　　“你这小丫头，怎么就不想想我也挨了一脚。”仁世滨不知何时走到了以沫的身后，俊朗的面容上尽是促狭。　　　　沈以沫脸微红尴尬一笑，垂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头。充耳不闻装死到底的样子。　　　　“你很闲吗？”曲相濡挑眉看向仁世滨却将小丫头的局促看在眼底，黑亮的眸底浮现一丝笑意。　　　　“不闲，恰巧经过，这就走咯！小丫头下次见噢！”　　“……”沈以沫咬牙，军痞子。　　　　脑后稍疼，沈以沫不解的仰头看向始作俑者曲相濡。　　“想什么呢？快回去收拾一下，昨天是谁答应带阿旭出去逛逛的。”　　　　“现在要出去吗？真棒！姐，我们快回去收拾一下，哥，你也会去的对吧？”李旭带有婴儿肥的小脸瞪着大眼睛一做出拜托拜托的表情就尤为的可爱。　　　　“傻孩子，你哥一定是要去的，他不去谁当司机买东西的钱谁来负。”　　　　曲相濡失笑:“原来我在阿沫心里就是司机和取款机的存在啊？”　　　　沈以沫闻言，敛下眉目率先抬步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又放慢了脚步，待曲相濡和李旭走至身边才小声回道:“不是。”　　这一辈子不是。　　　　“唔。”　　沈以沫抬眼看去，曲相濡正逗弄着李旭，令李旭鼓弄着腮帮。他眉宇之间含着笑意，黑亮深邃的眼眸在朝阳下闪着耀人的光泽。　　曲相濡眼眸突然转变了方向与她相对，逗弄李旭的手也缓慢的放回身侧。李旭像是终于脱离了魔爪快速的向前跑去。　　沈以沫眨巴着双眼，曲相濡背后的绿军装成了一副背景图，喧闹声渐渐远去，清风拂过给这九月天增添了一丝凉意。　　　　“在想什么？”　　沈以沫别过头颅脸颊微红轻点脚尖，摇摇头:“我们快走吧，阿旭等着了吧。”　　曲相濡深深的看了一眼她，侧头看了眼李旭的方向点点头。　　　　李旭这个年纪正处于小孩子精力最旺盛时期，沈以沫虽然只要陪着走走停停，一切劳力的事情都不用自己动手，但在回大院的路上已经昏昏欲睡。　　“阿旭。”曲相濡低沉唤道，轻轻松了一点油门，车速明显下降。　　后座的李旭专注于玩自己刚买的玩具制造出不小的响声，听到曲相濡的叫唤不明白的向前看去。　　　　“小点声。”　　　　李旭挑眉刚想说什么，却见曲相濡腾出一个手掌拖住沈以沫的脑袋，缓慢的将车停在一旁可以临时停车的路边，附身向前将沈以沫的座椅向后调动让她可以仰躺睡着。　　　　“哥…”李旭蠕动嘴角，眨巴着双眼只觉得气氛有点微妙倒是安静了下来。　　　　“坐好。”　　李旭点头。　　　　大院的铁门吱呀作响，沈以沫脑袋一沉从梦中惊醒。揉着眼睛看着前方，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　　嘴里嘟囔着：“你今天开车好慢。”　　　　“嗯，有点堵。”曲相濡眼角含着笑意打方向盘。　　　　李旭张张嘴巴，抬眼瞄到后视镜那一抹带着警示意味的眼神，吞吞口水撇着嘴角看向车窗外。　　“哎？姑姑的车子。”　　　　果不其然，庭院子里香樟大树下停着几辆车，除去老爷子的专驾，舅舅，爸爸妈妈看样子都回来了。　　沈以沫攥紧拳头，心中闪过一丝的不安。　　　　“都回来啦？怎么这么晚就等着你们三儿回来吃饭呢！”高梓淇就是这样的女人，无论家中谁回来，只要她听到声音都会出来相迎让你觉得你到家了，有家的感觉。　　“舅妈，我爸妈来了？”车子停稳，以沫阿旭陆续跳下车。　　　　高梓淇点头拉起以沫的双手，眼眸闪过一丝不自然，犹豫两下:“阿沫，在学校谈恋爱了？”　　以沫心里咯噔了一下，忙摇头闻声转头看向下车往这边走过来的曲相濡。　　　　曲相濡微皱眉头：“妈，是学校那边来过电话了？”　　高梓淇闻言，倒是放松了，看来自家儿子是知情的:“是阿沫的朋友，就是上次那个女孩，打电话过来慰问。”　　以沫惊愕的看向高梓淇，魏央！！！　　高梓淇沉默一下:“阿沫，你们关系很好是不是？”　　　　以沫默不作声，低敛眉目凌厉的眸光满带着戾气像是一只蓄势待发又满含沧桑的小兽，周身布满悲凉感。　　温热的掌心轻抚她的头顶。　　她条件反射般侧头看去，眼底的戾气不加掩饰。　　　　曲相濡垂眸，黑白分明的眼睛认真的睨了她一眼。微微侧头，暖黄的灯光倾洒在他的发梢鼻翼薄唇带着淡淡的光圈。　　他薄唇轻启：“别担心。”　　　　沈以沫闻言嘴角轻扬，眼角含着一丝泪花:“我跟她不熟。”转念一想:“姥爷知道了？”　　　　高梓淇为难道:“当时是你妈妈接的电话，我在一旁听的不大清楚但也是能猜到一两分。说是你在学校谈个恋爱搞得人尽皆知，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老爷子看起来不是很好。”老爷子肯定不会很好，老爷子一辈子荣耀至上养在自己身边的子孙品行自然也不能差了许多。　　　　早恋，在老一辈的思想中像是禁忌，被请家长说明问题的严重性更是不容小觑。　　　　在庭院的微光中沈以沫敛目垂头显得些许苍白娇弱，惹人怜惜。　　陈旭虽然年纪小但也大概明白一些事情。　　他拉拉以沫的衣袖轻声安慰:“姐姐，别担心，会没事的。”　　　　客厅里的沙发上，姥爷子姿态端正的坐在正中间。布满褶皱螺纹的指尖轻抚镜框细读手中的报纸，一辈子的军人自律，令人情不自禁的肃然。听到走近的脚步声也丝毫不动容。　　“都回来？正好饭做好了，快洗洗手准备吃饭吧。”舅舅一身休闲身材保持较好围上围裙从厨房走出来哪里还有一点商界强人的感觉。这样的装束却也没有　　一点违和感。　　“吃饭。”老爷子发话扔下手中的报纸，捡起一旁的拐杖，以沫察觉肩头被人轻戳，不明所以的转头看去，高梓淇嘴角轻扬温柔的用眼神示意。　　以沫微愣立马反应过去，感谢地点头跑向老爷子身侧轻抚正要起身的老爷子。见老爷子没有拒绝，心中一喜。　　“外公…”　　　　“先吃饭。”　　以沫点头，默不作声。　　　　李老太太铁磁儿从外地回来，下午接到电话出去之后就没有回来了，许是要在外过夜了，想想又觉得好笑不失温情，老爷子这辈子最大的命门大概就是老太太了。　　实木圆桌，老爷子首座，李氏夫妇和沈氏夫妇各执一边，下面就是三个小辈。　　　　“最近学习怎么样了？高三了吧？”李蕊惯会在饭桌上问一些学习体己的话。语调生硬严肃像是在司法厅上。　　沈以沫捏紧手中的筷子，神情自然落落大方:“还好。”　　　　李蕊睨了一眼沈以沫，蠕动唇角:“你……”　　“阿濡，今天比试怎么样？”老爷子放下筷子，双目有神的紧盯着曲相濡。　　李蕊张张嘴，垂头吃饭。　　　　“爷爷，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嘛？”　　　　仁世滨近几日都在大院里，不可能不过来跟老爷子絮叨。 　　老爷子闻言笑道又捎带点惋惜:“那小子不及你。”　　仁世滨年纪轻轻如今高位，已经是人中龙凤。老爷子这辈子就想着小辈中出现一位军人。　　“是我不及他。”如果，真的如他一般，想必现在正带着一群绿装操练，哪里还会坐在这，曲相濡微微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女孩。　　眼眸中含着笑意，他缺的是大爱。　　　　“爷爷，我要做一名军人。比仁大哥还要厉害的。”正扒拉着碗中饭菜的李旭炯炯有神，豪气万丈的放下手中的筷子。　　“爷爷，我不会比哥哥差的!”嘴角蘸着米粒煞是可爱。　　　　老爷子噗嗤笑出了声：“你这小子想法很正。”　　“以前怎么没有听过你有这个想法？”高梓淇不忍逗笑道。　　　　“军人看起来很威武，很厉害。”李旭不好意思的挠头发，今天看到仁世滨与曲相濡的格斗算是在他心里引起波澜。　　“妈妈，你不支持我嘛？”　　　　“支持，把青菜吃了，军人是不该挑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