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天气,午后的阳光洒在人身上照的人暖融融的。许正业肩上扛着两把锄头,程金英一手提着簸箕,一手牵着许清,祖孙三人便朝着菜田所在地出发了。 自许正业生病以来,已经很少出现在人前了。路上遇到几个村里人,他们见到许正业都十分惊讶。当初许正业查出来患了肠癌,村里人都有些惋惜。因为在他们看来,无论是什么病,只要和癌字沾上了边,就基本没有治愈的可能了,村中人还为此惋惜了一阵。 县城里的医院医疗设施落后,医院里也不敢接收重病的病人,怕病没治好,家里人就来医院闹事。县城的医院不接收这类病人,病人家属也只好带着病人上医疗设施更加完备的省城医院去治疗。 许正业就属于这一类的病人,所以被查出来换了肠癌之后,几个儿子商量了一下,就带着父亲到了南昌的医院。去了南昌一检查,又说这病可以治。这个消息传回东兴岭的时候,村里人都想着能帮就帮一把,都准备凑些钱送到许家帮衬一下。 但是没过多久,又传来消息说,因为许正业年纪大了,身体又不怎么好,动手术有很大的风险。若是不动手术,还可以安安稳稳的多活几年。考虑再三之后,许正业没有接受手术,而是回家静养。 许正业当时六十八岁,现在已经七十二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就算是没生病,这个年纪去世的人也不再少数。 这两年许正业连门都很少出,一心待在屋子里养病,村里人本以为他就是在熬日子而已。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许正业的气色看起来竟然比生病之前还要好。现在还能扛着锄头去种地,说他是个病人也不会有人相信。 他们的心里都有些嘀咕,因为许正业看起来是在不像是病了好几年的样子。虽然惊讶,但是他们还是很热情的和许正业打了招呼。一个病了好几年,看起来命不久矣的人突然之间可以下地干活了,这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作为一桩茶余饭后的谈资是足够了。于是在人们有意无意的传播下,这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东兴岭。 程金英在田埂上铺了一块塑料布,交代许清不要直接坐在地上,玩累了就坐在塑料布上。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糖,这才拿起锄头开始干活,时不时还回过头来看看许清。 许清拿着糖,感慨万千。为什么爷爷奶奶老是喜欢给她塞糖呢,难道她看起来就是一个吃货吗?看来自己长虫牙,爷爷奶奶功不可没啊! 上辈子的她就是因为小时候吃多了糖,导致她很长一段时间一都与虫牙为伴。虫牙也就罢了,时不时的还会牙疼。都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 第一次牙疼的时候,许清的妈妈还不以为然,说许清活该,谁叫她那么爱吃糖。直到后来有一次许清牙疼又发作了,疼得一直哭,还拿着头撞墙。许妈妈这才知道事情大条了,赶紧带着许清去口腔医院看牙科。花了几千块钱,把牙齿给治好了,许清这才远离了牙疼的威胁。 牙疼治好了之后,许妈妈就禁止许清吃糖了。她疼怕了,即使再喜欢吃糖,也不敢多吃。这几天许清已经陆陆续续的收到几十颗糖了,这些糖许清一颗也没有吃,都被她藏了起来。 许清坐在田埂上,看着爷爷奶奶弯着腰干活,许清有点心酸。上辈子,她十四年的时间生活在乡下,十四年生活在城里。但是即使是在乡下的十四年,奶奶都没有让自己干过什么重活。后来生活在县城,见到的老人大多是在儿女的奉养下,悠闲的生活着。兴趣来了,就呼朋唤友的去跳广场舞,哪里需要这么辛苦的劳作呢? 这大概就是城市与农村的差别吧! 除非是老到走不动了,不然农村的老人就没有清闲的一天。都说养儿防老,可是许清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奶奶有四个儿子、四个女儿,晚年还是过得那么辛苦呢?后来她终于明白了,不是儿女不孝顺,都是家里太穷了。 因为家里穷,为了挣钱,爸爸和几个伯伯都必须到外地去打工。作为一个留守儿童,她羡慕那些爸爸妈妈在身边的孩子。可是比起爸爸妈妈在身边,自然还是读书更重要些。如果留在村里,奶奶是能照顾到了,可是她和弟弟却面临着辍学的危险。所以后来她明白了以后,也只能沉默了。 在爷爷奶奶辛勤劳作的时候,许清也没有闲着。她看到自家菜田里种植着的蔬菜的土地上夹杂着一些新生的杂草,连忙跑到菜地里除草,这是她目前能做到的最有用的事情。许清半弯着腰,仔细的逡巡这菜地的每一个角落,务必要每一寸土地上的杂草给拔除。 极品回春丹的效果自是不用提,如今爷爷都能直接下地干活了,而且动作也十分轻快。奶奶的身体状况是实打实的七十岁,这样劳累,回去之后一定是腰酸背痛的。许清想着,晚上回去一定要到虚无空间里去找些小培元丹来给奶奶吃。 清理完了杂草,许清就又些无所事事了。她又坐回了塑料布上,开始学习自己脑海中的知识。 一个多小时后,程金英的体力有些跟不上了,许正业就叫她到一边去休息一会儿。程金英心疼许正业大病初愈,只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就又拿起锄头开始干活了。许正业拗不过她,只好随她去了,只是加快了翻地的速度。 许正业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倒是越干活越有劲,一个下午都没怎么休息过。中午这菜地已经被他们翻好了一半了,许正业手上的动作又快,没过两小时,夫妻两个就将剩下的一半菜地给翻完了。 菜地翻好了之后,许正业又从旁边的水沟里舀水,将翻好的地给浇了一遍。程金英从地里摘了些晚上要吃的菜蔬,祖孙三人就打道回府了。 回家的路上一行人碰到了许正业的堂哥许正刚,许正刚同许正业的关系十分要好,几乎是无话不谈的那种。 人生在世,总有一死,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而已。对于这件事,许正刚心里明白得很。可是人老了,对于亲情就看得更重了。同年龄的兄弟姐妹们,就只剩下许正业和许正刚尚在人世了。他看着一个昔日的好友和兄弟一个个的离开人世,难免就有些物伤其类的感觉。所以许正业生病以后,许正刚就常常去探望他。 几个月前,许正业病情发作,来势凶猛,连床都起不来了。那一次他看到许正业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许正刚都以为这仅剩的一个兄弟也要离他而去了,暗地里伤感了一段时间。夜里也睡不安稳,生怕睡到半夜,就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许正业却变得面色红润,精神十足。许正业看到这样的许正业,感到诧异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惊喜。他拉着许正业的手,就要往自己家去。许正业让程金英带着许清先回家,哥俩就边走边聊了起来。 许正刚今年七十四岁,看起来身体还算硬朗。他家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女都很孝顺。女儿嫁到了隔壁的东麓村,十天半个月就会回家来看望他一趟。儿媳妇肚子倒是争气,一连生了两个儿子。最大的孙子也已经娶妻生子,小孙子也考上了高中。他和妻子徐莲如今住在儿子许远山家中,生活自在得很。闲来无事就养了些鸡鸭,侍弄一些瓜果。 进了家门,许正刚招呼堂弟坐下,又叫妻子给端来茶水。两人就着茶水,话起了家常。 其实自方才见到许正业起,许正刚心里就有些疑惑。两人关系好,说起话来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于是许正刚直接问道:“你的病是不是好了我上次去看你的时候,你的病情十分凶险,当时看起来都要不行了。” 许正业神色认真起来,其实他觉得一个星期前,自己的病就有好转了。最近一个星期以来,每次喝了药之后,身上就热乎乎的。今天早上自己喝了药以后,身上痛了一段时间,还排出了一身脏东西。他不知道这一切的事情都是许清在暗中推动着,只以为这些变化是喝了药之后产生的。虽然他也有些奇怪,为什么这药最近才产生了效果。 许正业内心里觉得,从今天早上起,自己的病就已经彻底好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四十岁的时候。今天干得活虽然不算特别重,但是他现在还是十分轻松。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的自己现在的体力,和壮年的时候也差不离。 “那个中医开的药真管用,我觉得自己的病已经完全好了。也许就是要长时间吃药才会产生效果,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效果就特别明显。” 许正业一边回想最近自己身上的变化,一边说道。 这样简单其实听起也也有些敷衍,但是许正刚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于是这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对于许正刚来说,无论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现在堂弟的病好了,就是一件好事。 许正业说到最近自己教小孙女许清识字,脸上又挂上了笑容。许正刚也说起了一些关于小孙子和曾孙的学业问题,说着说着就扯到了上大学的问题。两人都一致认为,读书才是硬道理,他们都很希望自己家能够供出几个大学生。 在两人的交谈中,时间不知不觉的溜走了,转眼太阳就已经西斜了。许正业见时间不早了,就要告辞。许正刚想留许正业吃饭,被许正业拒绝了,说自己家里已经做好了自己的饭。许正刚也没有再挽留,送了许正业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