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风呼号中,萧允晏望着赫连漪一行离去的车马,越行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望着再也看不见的车马,望着尘烟扬起,望着暮色渐合,他的心像是被生生撕裂开。他站着看着,以为赫连漪终会回头。于是就这样漠然地站立了很久,等了很久。
时间一点一滴地在过去,他就一动不动地在黑夜之中站立了一夜。直到天已大亮,他才明白,整个天地间,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这一切是如此的突然,而她又是那么的决然。
想起赫连漪决绝离去的背影,他的心在一阵阵撕扯过后也变得冷硬起来,终于决然策马而去。
一个人疯狂地策马狂奔了两个时辰,不过辰时就已到达临岐大营,一到军营,便见罗氏兄弟前来迎接,罗鸿见他只身一人,奇道:“咦,怎么就殿下一人,贺公子呢?不是说了将她带回大营的吗?”
萧允晏停了停脚步,停伫了片刻,才又大步往前走。
罗鸿还在纳闷,罗鹄看出他脸色极其不对又一副憔悴不堪的样子,示意罗鸿不要说话,他自己则道:“殿下,陛下身边的李总管带了消息前来,已经等殿下好些天了。”
“李总管?李仁吗?”
“是,是来传殿下大婚的消息的。”
萧允晏又停了停脚步,停了一会,又问:“他在哪里?”
“如今正在殿下的大帐等着。”
萧允晏走向大帐,李仁一见他,便迫不及待地道贺:“殿下,大喜呀。”
萧允晏强作精神,又明知故问:“李内侍,喜从何来?”
李仁道:“殿下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几月前殿下不是求陛下早日迎娶吕小姐过门吗?如今这婚礼已经筹备好了,日子也定了下来,就在本月初九。”
“本月初九?那不是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吗?”萧允晏只得推搪:“当初奏请的时候还没料到今日之事。李内侍,这乌溜氏刚平定,如今里里外外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处理,本王也无法抽身回去成婚。不如再往后推一推吧。”
他当日成婚心切,李仁是看在眼里的,如今又一副推三阻四的样子,让李仁有些疑惑,“殿下,这哪能成,这大婚日期是陛下和礼部商议的,如今也是万事俱备,只欠新郎倌了。陛下有言:这乌溜氏之事交由他人,殿下就在半月后回去,只要殿下能舍下王妃,洞房次日殿下即可返程也可。”
萧允晏本还想巧言推却,可话说了一半,忽然想起赫连漪决绝离去的样子,心里一冷,便又住了口。
“怎么,殿下对这安排不满意?”
萧允晏的心头依然浮现着赫连漪的那张脸,却死硬地摇头:“没有。”
“既然如此,那咱家明日就回去向陛下复命了,还望殿下提前几日归京。”
萧允晏竭力让自己挤出一丝笑意,道了一声:“李内侍辛苦了。”
“殿下客气。”
......
阳陵,此城是大夏国的边的小城,因背靠土罗支的崇山峻岭,这里向来无人重视。因进可攻退不可守,自古兵家无人能在意这僻壤阴冷之地。唯有赫连漪,因为驻守阳陵的一文一武,文为大夏久负盛名的宿儒公孙治,武为大夏名将苻大胜,竟将此地当成了必争之地。公孙治和苻大胜二人,皆是在赫连定邦篡位时仗义执言。当时赫连定邦有心定二人死罪,但因二人分别是朝武的精神领袖,生怕定二人死罪会激起千层浪,故而将二人贬谪此地直等二人老死。
昨夜阳陵军趁夜暗袭了丹增所带的七千将士,并将丹增部下的几十名士兵生擒了去。这些日子,丹增等人叫阵,苻大胜却一直是置若罔闻,却又时常东击一拳、西踢一脚,有时候抓了俘虏,过几日又将人如数放回,如同逗弄顽劣小儿般地逗弄他们。
丹增等人所带的粮草已经颗粒无存,丹增本一心想着让其余兵士打道回去,自己留下继续等着赫连漪。谁知昨夜苻大胜又将一支部队故意引到一条山道上,足足俘虏了一千余人。
丹增和齐越本都是少年心性,这口气实在难忍,一早便来叫阵。到了中午,阳陵城的城墙上,终于有人探出脑袋,指着丹增问:“你究竟是谁?”
齐越马上答话:“你们还看不出吗?他是先皇遗落在外的皇子。”
“黄口小儿,你们莫不是认为随便找个人来冒充我们就能信吧?”
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声喊道:“他说的不信,我说的信不信的?”
丹增和齐越同时回头一看,见来人竟是赫连漪,不觉大为吃惊。
城墙上的人见是一个女人,也是被惊到了,忙问:“你是谁?”
“大夏瑞安公主赫连漪。”赫连漪一字一字铿锵有力地念着自己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