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刚才还在感慨阿育王的雷霆之怒,一个刹帝利娶一个婆罗门的女人,必须退婚,就算别人反叛也要退。
给那些个贱民一个首陀罗的身份,其地位依旧如奴隶一般,便是弥天大错!
可分出一半的孔雀国领土,却是轻飘飘从阿育王口中说出。
台下的众人一阵错愕,就连坐在地上的萨陀摩诃也是十分不解,大王和自己已经逃出来了,为什么要割让土地给秦人?
人家秦人也没要求什么啊。
让拘浪拿退婚,他没说什么,骂其给贱民身份,拘浪拿也没还嘴。
可分出一半的领土,拘浪拿却是起身不解道:“父王,为何这仗还未打,就直接给秦人土地?一半的领土啊,这可是我孔雀国一半的领土啊!”
不管如何,拘浪拿只是过了半年的君王瘾,可他毕竟是太子。
阿育王总有归西的一天,拘浪拿总要登上王座,这孔雀国便是他的私人财产。
莫名其妙把自己一半的财产分走,拘浪拿自然不答应。
面对儿子的质问,阿育王没有发怒,他觉得刚才自己的失态,也是不该,深呼一口气,阿育王这才淡然道:“万事皆有因果,这秦人无端放了我俩,这便是因。与其和谈,分出一半土地,这便是果。善因结善果,此乃大道。”
众人一怔,不明白阿育王这其中的逻辑,只有老丞相萨陀摩诃似有所悟。
他补充道:“太子殿下,陛下的话,也可以这样来理解。我们孔雀国认输,这便是善因,战争结束,百姓安居乐业,这便是善果。若是执迷不悟,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本来对秦人放了他们的目的存疑,就算到了对岸,阿育王的心中依旧不信子婴会这般轻易放了他们。
他料定子婴是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些什么,否则,一国之君被人擒拿,却是如敝履被人抛弃,换做谁来都不会这么傻。
直到他们听闻,秦军已经在波斯行省的对岸搭建了营地,他们已经渡过印度河。
阿育王这才恍然,秦人为什么会放了他们?
因为他们连敝履都不如,活在秦军大营还要浪费两人份的粮食,杀了还要浪费柴火烧掉。
对子婴而言,他们便是最为没用的垃圾,只是拿来当做一场游戏的棋子罢了。
他子婴想看看,已经登基为王的拘浪拿,遇到他这个老国王会如何做?
子婴已是下了定论,自己的儿子会杀了自己,自己继续称王,可阿育王心里清楚。
就算是自己捅了拘浪拿一刀,他也不可能还手,自己还是那个阿育王,而拘浪拿也只会做回那个太子。
一国之君,被他人当成一场赌注的棋子,这实在是过于狂妄,可人家大秦有那个实力。
亲眼在尉犁见识了大秦的战力,印度河这天堑秦军已是跨过,阿育王不认为这翡翠城能阻挡秦军太久。
对秦人而言,他们的反抗只不过是徒增乐趣罢了。
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和谈,让出孔雀国一半的领土,哪怕是最为富饶的北段平原。
可拘浪拿等人,哪里见识过秦军的勇猛,他万分不解,自己的父王为何这般怯弱,自己准备了半年,已是坚城难摧,竟是要直接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