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觉得得意:“我要说的都说完了,陆小姐,再会吧。”
女人优雅地拉开车门,高跟鞋踩着车库的地坪漆,一转身便划出一道刺耳的锐响。
望着那道绝尘而去的纤细背影,陆安栀愣怔在车上,久久不能回神……
……
父亲的遗物本来打算带去西山,陆安栀开车到一半,忽然掉转方向,开车去了以前租住的老房子。
之前开两座的新能源车进来,这些老城区的巷子显得格外拥挤。
今天换了辆大车,更是局促难行。
在离小区还有两条街的地方,陆安栀找了个车位,打算扛着袋子走回去。
对于整个世界而言,今天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街头巷尾依旧热闹非凡,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拼命叫卖的小贩,还有趴在电动车上等外卖的小哥。
陆安栀扛着袋子,手臂酸胀,虎口处被绳子勒出红痕,皮肉的疼痛让她异常清醒。
走了一路,就想了一路。
回到老房子,推开门就能闻到一丝潮湿的霉菌气,平日里都有保洁过来打扫,估计过年这几天许久没来了,桌子上还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陆安栀去洗手间拧了块抹布,简单的擦了擦沙发,转头就往里面栽了进去。
她忽然觉得这个破沙发好小啊,连西山客厅里的贵妃椅都要比它大上许多。
老城区里的老房子,住久了,怎么打扫空气里依然弥漫着尘糜,阳光洒进来,像薄雾一样飘来飘去。
西山别墅就不这样,几个保洁阿姨一天两遍拖地,大理石地面比她的床还要干净。
陆安栀试图像以前那样,抱着洗到发灰的抱枕,让自己陷进沙发里,却发现怎么躺着都不舒服。
找不回以前的感觉了。
虽然很不愿承认,但她现在真的有点嫌弃自己以前最喜欢的沙发。
呵……
矫情!
她曾经无数次地告诫自己,不要被资本主义腐化,融不进去的圈子不能硬融,爬得高摔的惨,吃惯了山珍海味哪里还吃得下肉糜。
可惜,这道墙,在霍知衍一阵又一阵的温柔攻势下,还是不可逆地逐渐坍塌。
她甚至都快忘了,霍知衍跟她还有合同关系。
如果顾卿璃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老爹的车祸真的是人为,她跟霍知衍之间忽然多了这样一件事,以后,还能彼此毫无保留地相处吗?
那根刺,始终都会在吧。
她爸爸本来不该受这样的苦啊,两次开颅手术,卧床三年半,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能说话,动弹不得。
吃饭靠胃管,上厕所靠尿管。
很长一段时间,喉咙上还被切开了一个那么大的口子,插着呼吸机才能维持心跳。
这样的苦,他本来不该受的。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他还是那个热心肠的陆师傅,客户上门充气,检查,加雨刮水从不收费,能顺带着帮客户解决的问题甚至连话都不会多讲。
他可以每个月和员工一起烧烤喝酒,谈天说地。
也可以打电话和女儿抱怨,栀栀啊,这个月的生意太差了,要不然我不干了你给老子养老得了。
陆安栀趴在沙发上,眼泪止不住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