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珺他们在庄子上一住便是一个月。侍卫们闲暇之余在庄稼地里打来的野兔被楚珺做成风干麻辣兔,成了同隔壁沈国公家交好的第一块敲门砖。 楚珺偶尔哄楚耀开心研究出来的小玩意同样得到沈家小姐的青睐,两家你来我往,倒是慢慢亲近起来。 京城里,至上次的事后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平静,侯府和庄子每隔两三天便有侍卫传递消息,让楚珺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楚子义还是坚决不让他们回去,因为圣上恐怕要迁来行宫了。 连圣上都要迁宫,楚珺觉得她被哥哥忽悠了,明显是局势比之前更加严峻才对。 楚珺知道,等入了冬,受灾的百姓更加没有退路,人们吃不饱穿不暖,连命都要被老天爷收去的时候,就是他们为了活命而拼命的时候。 在这种情况下,楚耀同楚寻的习武就没有停过,不止他们,连庄子上的侍卫也都加强了训练,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 楚珺及笈的日子在这一年腊月,在她生日的前一个月,叛军攻打京城,满朝文武跟着皇帝仓惶逃到郊外的行宫。 楚子义为了掩护圣上等人安全离开,加入到守城的队伍中,在护送圣上离开时不幸被流矢击中身受重伤,侍卫回来报,楚珺听了恨不能骑上马立刻冲回京城。 “你冷静一点,”楚寻态度坚决地拦住她:“侯爷受重伤经不起路途的颠簸,只要人安全,修养好了之后,自然能赶过来。” 说完拿眼睛瞥了一下来报信的侍卫,那侍卫也是机灵,立马向楚珺保证:“侯爷如今安全的狠,怕姑娘听了旁的人道听途说,才吩咐属下前来报信,免得姑娘担心。” 缺了皇帝坐镇的京城怎么可能完全安全!好在楚珺一直担心楚子义的安危几乎把侯府所有的护卫都打发去了他身边,否则这一次听到的就是楚子义的噩耗了。 楚珺安慰自己,既然这一回楚子义没死,说不定能逃过既定的命运。 皇帝来了行宫连带着周围的庄子也陆陆续续有了主人。不管京城里的兵士如何同叛军你争我夺获得主权,郊外的这些人依旧每日里提心吊胆的过着随时可能被叛军突破防线打过来的惶恐日子。 腊月初七,因着每年到了腊八都要准备腊八粥,沈国公夫人担心楚珺这里缺少食材,把她叫进了国公府,手把手的教。 “早几年家里没有嫂子,子君自个也不懂这些,看着下人们熬些粥,还有哥哥领回来圣上赐给臣子的福粥,别的倒不曾准备。”楚珺不管哪一辈子都没见过煮个粥要放那么多食材且每一种都有讲究,还需要家中女主人亲自加料添水的。 国公夫人就喜欢楚珺爽利的性子,会就是会,不懂的就问,从来没有不懂装懂的轻浮样子,觉得很是和她投缘。 “你这个嫂子在家里就不管事么?”不是沈夫人八卦,实在是楚子义新娶的夫人在众人眼中太神秘,几乎从未在任何场合出现过。 “嫂子很少管事,知道哥哥受伤了,每日关起门来祈福念经保佑哥哥平安,别的一概不理。我也习惯了,索性还跟从前一样,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楚珺管家,单看一个庄子上被管的井井有条,就知道楚珺还是有能力的,沈夫人又高看她一眼,“你只管照顾好侄子就是,外头的事自会有他们操心,咱们过好自己的让他们安心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正说着话,丫鬟从外头进来:“世子爷回来了,”说完朝楚珺欠身道喜,“楚侯爷同世子一起回来的,这会怕是已经进家门了。” “真的吗?”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楚珺高兴坏了,匆忙给沈夫人行礼:“哥哥回家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安顿好了之后再来谢夫人。” “去吧去吧,这些日子可没少担心,人回来了就好。”沈夫人笑呵呵的送走楚珺。 一旁的丫鬟不解:“楚侯爷跟咱们世子爷一起回来的,怎么楚姑娘反而谢起夫人来?” 沈夫人笑着睨她一眼:“哪个懂规矩的姑娘会往外男跟前凑的,楚姑娘知道谢我就对了。”想着儿子上一回跟她提的最好能同楚侯府交好,想来不会是讨厌的,沈夫人便觉得心里的打算有门。 楚珺步子雀跃面带喜色,以至于越过影壁,迎面碰上沈世子脸上的笑容都没停。 “沈世子送哥哥回来的?”楚珺讶然,她从沈府出来走的侧门,以为沈世子早已回沈家,没想到在自己家里遇上了。 “楚侯爷伤重,沈某不放心,索性送佛送到西,两家离得也不远。” 听到楚子义伤势楚珺笑容渐淡:“哥哥伤势很严重么?” 沈轩暗嗤自己见到人连话都不会说了:“是沈某说错话,姑娘别忧心,令兄伤势已经平稳,只要安心养着很快便能痊愈。” 楚珺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对,沈世子又不是医生,能送哥哥回来已是好心,连忙蹲身道谢。 沈世子哪会受她礼,推辞一番便告辞了。 穿过垂花门,楚寻同宝德竟然在游廊好整以暇地等着她,“侯爷回府还没安顿好,你就在这里跟旁人谢来谢去的,一点都不着急。” “人家帮了哥哥,为何不谢?”楚子义身边一群大老爷们糙的很,楚珺听说沈世子邀了哥哥坐马车回来的,国公府的马车想来再怎么样也比侯府的舒适,她当然应该诚心道谢,“你着急不也才到这里?” “那又不是我哥哥!” “当然不是你哥,按规矩我哥哥应该是你爹才对,我的大侄子!”楚寻这家伙还不如以前什么话都不说的时候,自从解锁了开口技能,每回都要跟楚珺拌两句嘴,恼得楚珺心塞塞。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才比我大两岁而已,就想当我姑姑,做梦去吧,”楚珺还待反驳,被楚寻伸手打断:“别闹,我刚刚去问了送侯爷回来的侍卫,京城的防务已经控制不住了,咱们要早做打算。若叛军突破京城,打到行宫这边也是早晚的事。”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楚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赶着去后院看哥哥,便把楚寻叫过去跟她一起。有些话,楚寻本就该听,而且经过这一次的危机,楚珺估摸着哥哥应该会渐渐把楚寻的身世告诉他。 不管怎么说,楚寻同楚家早已密不可分,上了同一条船,便再也下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