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咖啡间正面交锋后,Florence主动找沈玄清聊了一回,大意是让她收敛情绪,团结同事。
沈玄清双手平放于膝头,坐姿端正,唇畔挂着一抹浅笑:
“Florence,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之前以忍为主,现在嘛,没什么可忍的。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也不必藏着掖着,你说呢?”
闻言,Florence将手里的笔插入笔筒,语气平平:
“Melody算得上半个新人,难免口无遮拦,你作为老同事,理当......”
沈玄清干笑两声,扬手打断她的话:
“职场上,没什么老旧之说,按照您这个逻辑,我还是职场老人,她还得尊老爱幼不是?仔细一想,这样也不对,那么,按照等价交换原理来算,唯一的评判标准就只能是工作质量和办事效率。样貌再出挑,嘴巴再甜,如果没法给公司带来营收,照样白瞎,这些可都是您教我的道理,我无时无刻都在用这套标准来要求自己。”
看着她伶牙俐齿,丝毫不打算退让的模样,Florence不禁暗暗攥紧了拳头。
呵,不愧是我的好“徒弟”,学会用我的话来呛我了!
心里万马奔腾,面上却不显,仍旧是一副优雅冷静的姿态:
“Stella,道理不假,可咱们也得学会变通不是。要不,人人都跟你一样,心里装不了委屈,藏不了脏话,那这工作还怎么开展?”
嘁,那也得看看这委屈值不值得受,造谣可不等于“口无遮拦”,它是要承担法律后果的!
沈玄清垂着眼皮子忖了片刻,须臾双臂环抱,笑吟吟地看向对方:
“Florence教训得对,下不为例,向你学习,以你为标杆,继续发光发热!”
说这句话时,她言辞恳切,态度温和,言语真假难辨。
Florence攥着的拳头缓缓松开,回其一笑。
转身出办公室门的那一瞬,沈玄清的脸立马由晴转阴,直到遇到同事,才又换上一副职业假笑。
这次谈话并没有起到润滑剂的作用,反而在开展工作的过程中遇到了这样或者那样的阻滞。
虽从总监降至项目经理,但她手底下仍握着4个人,直到某一天,Florence跳过她直接给这4个人指派任务,她这才彻底醒悟:打压和排挤之旅已启动。
果不其然,过了两天,部门的例行会议,将她排除在外,不仅如此,就连部门的团建,也都是避开她组织的。
起初,沈玄清的确难过了两天,不论功劳苦劳,单拎出任何一项与工作有关的数据,她都是名列前茅的,所以,高位者以“何患无辞”的理由联合同事来打压你,分走你手底下的人,削夺你的权利,这过程堪比以刀剜心,刀刀致命。
后来,她渐渐在自我消化中释怀,一来,她本来也打算离职,就当是打瞌睡有人递枕头;二来,有些事情尚未完成,待事情落停,这令人窒息的职场斗争她一秒都不想参与。
小时候,作业本上经常让我们计算蜗牛爬行5米,跌落3米,问30米高的树,蜗牛几时能爬上去。
当时做的时候,觉得这题目的无聊程度和进水管及出水管速度各不相同,让计算几时能将水池填满的无聊程度如出一辙。
时移世易,放到眼前来看,她对这个题目有了切身的感受,自己现在不就是一只顶着重壳爬行的蜗牛么?
外部的变相压迫和精神世界的挤压就是她身上的壳,支撑她善始善终的毅力就是她的爬行速度,至于何时能到达目的地,她自己也不清楚。
正暗自思忖着,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扒开猫眼一看,是边城。
打开门,男人懒懒地倚靠在门框处,应该是喝了点酒,他脸色薄红,说话的时候,有隐隐的醇香飘来。
他一手插兜,一手伸到沈玄清眼皮子底下,递给她一杯奶茶和一份蛋糕:
“据说是网红店铺,排了半小时的队,你尝尝!”
她扫了一眼,正是她喜欢喝的红豆口味,蛋糕则是黑森林系列。
见她双手仍超在背后,只用两只眼睛瞟来瞟去,男人径自抓过她的手腕,将东西一股脑塞到手上:
“我记得,你念大一那会,最喜欢这个口味,也不知现在变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