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火车的女人面如菜色,她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拽着双肩包的包带,步履虚浮地往前晃。
她已经许久没有坐过这种绿皮火车,再加上域城只有一个火车站,因此鱼龙混杂的人颇多,摩肩接踵者更是比比皆是。
沈玄清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低头查阅手机上的地址。
未几,她长舒一口气,叫了一辆三轮车朝目的地驶去。
透过狭小的玻璃门空间,镇上的行人似被镀了磨砂滤镜一般,充斥着浓郁的年代感。
司机师傅颇为热情,用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说向她介绍这里的自然风光:
“小姑娘,里是来这里旅游的吧,我告诉里啊,我们这里有一处自然喷泉,之前还上过电视哩,里如果有空啊,一定要去看看。50块钱一个人,有什么盐浴,红酒浴,还有你们女孩子喜欢的牛奶浴和玫瑰花浴。”
道路两侧是低层的商铺和各色小食店,食物的香气掺杂着司机的絮絮叨叨,塞入车上人的鼻翼和耳畔。
她伸手拊了拊胸口,咽下翻涌的呕吐感,似牵线木偶一般,呐呐地附和:
“好的,谢谢啊。”
三轮车的后视镜缺了一角,男人从后视镜中瞅了一眼,不由得乐了:
“唷,里这是晕车了。”
说着,他从驾驶台的置物架处拿过一瓶晕车药,精准地投在了后排座位上。
他的动作很随意,却是径直落在沈玄清身上,想必这个动作练了很多遍。
沈玄清拧了拧眉头,正欲开口,男人截住了她的话头:
“我们这里啊,就是交通不好,这路是两个镇上都要通行的,结果谁也不愿意掏钱修,这才一直拖到了现在。不过啊,混得好的都去城市上买车买房了,”说到尽兴之处,依稀可见阳光沐浴下的唾沫星子,他吞咽了一口,继续往下介绍,“这是最近啊,有不少年轻人回了,所以才显得热闹,里来得正是时候。”
沈玄清从车轱辘话中抽丝剥茧,认真地问:
“为什么最近年轻人都回老家呢?”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男人挠了挠头,咧嘴笑说:
“还能为啥,城里混不下去了,只能回家啃老呗。”
道路颠簸得厉害,沈玄清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却耐不住顶到喉头的呕吐感,是以只能暂时闭嘴。
她拿起晕车药,扫了一眼牌子,握在手里晃了晃:
“谢谢你啊,师傅。”
“不用不用,出门在外,难免有不方便或者难受的时候,能搭把手就搭把手,没多大点事。这药啊,挺管用。”
说完,他又从后视镜瞥了她一眼。
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人家是好心,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沈玄清脑袋里转了几个弯,伸手去掏手机:
“大哥,谢谢啊。我缓会儿,一会吃。”
“不用客气。”
屏幕上时间显示为上午11点,她垂眸思忖了片刻,心想:还好,时间还算早,即使去完方妮可家,也还有富余的时间找旅社住下。
偏远小镇,想住星级酒店就得去市中心,看来今晚只能对付一晚。
三轮车在一座农家小院处停下,沈玄清付过钱,拖着箱子向院内走去。
她抬手将双肩包的包带往上提了一下,柔声开口:
“您好!请问有人吗?”
车轮咬住水泥路面,碾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有人吗?”
她再度开口,“吗”字消失在诧异的神情中。
与一对中年男女同时探出头的还有李警官和边城。
方妮可爸爸率先站起身来,双手在衣角处擦了擦,伸向一脸疑惑的女人:
“哟,小沈老师。你怎么来了,你也同这个警官和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