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施面色苍白,沉默半晌,她缓缓抬起头来,出声道:“已经到了这一步,我没退路了,只剩三个月就要交房了,那么多买房的人每天都在盼着楼盘复工,宗浩文是宗家人,我通过他才有可能在最短时间内快速把烂尾楼盘活。”
程夏摇头无奈道:“你这是在玩命。”
顾念施没有作声,她知道,打她父亲自杀去世的那天起,她前二十七年风平浪静的人生便彻底脱轨了。
一个多月前,他父亲经营了二十多年的房地产公司因为银行融资政策突然收紧,被打得措手不及,资金链断裂,在建的楼盘被迫停工,很快公司便资不抵债,宣布破产。
公司资产被冻结,就连他们家一直居住的那套别墅也被拍卖了,包括房子里一切值钱的家当,包括她母亲的那些奢侈品包、首饰全部被查封了。
一夜之间,他父亲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的产业悉数化为泡影。
一家三口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了,她母亲受不了巨大的变动,几次晕倒住院。
而她父亲,她从小到大的靠山,那个全天底下最负责的男人竟选择了开车跳湖自尽。
顾念施从那天起便背负上了两千万的欠款和一个停工烂尾的楼盘。
她父亲的那些朋友全部避而远之,就连曾经受过他们家庇佑的亲戚也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在她父亲葬礼之后,便不再露面,像是躲瘟疫一样躲着她们母女。
顾念施在程夏的帮助下在程夏父母家对面租了个不到70平的房子,母女俩才得以安顿下来。
很多个夜晚,躺在出租房的床上的时候,她望着脱了墙皮的天花板,咬着牙告诉自己:从此以后,她就要成为她和她母亲唯一的靠山了。
她要把烂尾楼盘活,她要还债,她还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她的人生不可能就此夭折。
“他之前给你介绍的那份家庭医生的工作靠谱吗?依我看,你别去,他指不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程夏开始洗漱收拾准备去医院上班。
顾念施:“约了明天去面试,是去宗家,我想先去看看再说,如果真能面试成功,借着宗家这条大船,我会更容易找到投资人。”
程夏停下来,扭头道:“你这是深入虎穴。”
“这份工作年薪90万,是目前为止我能找到的薪资最高的offer了,以我家目前的情况,我很需要这份工作,我不亏。”
程夏顿了一下,问:“你有没有问过是哪个宗家?听说宗家分支很多,宗浩文不会是把你领到他们家去吧?”
“不是他家,他大概不敢把我领到他父母面前,是他二爷爷家。”
程夏瞪大眼睛问:“不会是那个如雷贯耳的宗二爷吧?”
见顾念施脸上显出茫然,程夏把手里的包一把扔到桌上,小心翼翼道:“如果真的是给他当家庭医生,我劝你放弃这份工作,那是宗二爷,宗家的当家主子,北城最风声鹤唳的男人,他跺跺脚,全北城得抖三抖,不是你能伺候得了的,稍有差池,可能半条命就搭进去了。”
顾念施平时没多少时间上网,但对宗二爷的名字也不陌生,她听宗浩文提到过这个人,她多少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几分畏惧和敌意。
如果真的有能治得了宗浩文的人,她倒真的想认识认识,她已经拿命在赌了,还在乎赌注大小吗?
程夏见顾念施脸上不为所动,急得站起来跺脚,“我说真的,你明天面试完,赶紧给我打电话,别擅自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