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嫔的身影在舞伎的围绕下,缓缓动了起来,红色的裙摆宛若一大捧盛开的芍药,艳丽而又夺目,她鸦黑的长发随着动作而摆动,步摇滑下,如瀑布般散开。
黑与白在耀目的灯下熠熠生辉,将她的眉眼衬得愈发浓艳,带着刺目的美丽,一举一动,眉梢眼角皆是风情摇晃,她的红唇轻启,吐出动人的歌谣:“一朝花开傍柳,寻香误觅亭侯······”
听着她的唱词,宁元的眼眸从一开始的不甚在意,逐渐变得冰冷锐利,她直直的看向安嫔的身影,指尖微蜷缩,轻轻摩挲酒杯。
“这词是好,是个有才的,可惜了,天生的下贱胚子。”淑妃白了一眼,语气不善的开口道。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陛下的寿诞呢。”
“看看咱们永宁公主的脸色,啧啧啧。”
景元帝的脸色也不见得好到了哪里去,只是比起后妃和太子的看戏讥讽,他只是脸上的笑意略淡了一些。
宁元的生辰宴上,总归还是不能闹得太难看,景元帝身子一偏,康六就自然的凑了过来。
“传朕旨意,降安嫔为美人。”
身为宫妃,披头散发,抛头露面的献舞,更何况她的品阶本就不适合出现在这,又没有沾了皇子的光,若是景元帝的寿宴也便罢了,还算情有可原,可偏偏她是个没脑子的,选在了宁元的生辰宴上。
景元帝说话的时候没避着人,宁元零星听见了一些,目光看向景元帝,虽未言语,却还是白了一眼。
景元帝看见,无奈的啧了一声,又将康六招呼了回来:“得,打入冷宫吧。”
安嫔还丝毫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入了冷宫,她的身子娇软的伏在地上,论谁看了不要说一句媚骨天成,她眉眼含情的看向景元帝,只是可惜对方缩着肩膀,就是不肯看自己。
嫔位是没有资格参加宫宴的,更何况她还没有子嗣傍身,景元帝不留,即便是再不心甘也只能跟着舞伎一同退下。
在场只要是长了脑子的,除了淑妃就没有一个嫉妒安嫔的,因为谁都看的出来安嫔就是被人推出来当枪使来恶心宁元的。
直到安嫔离去,宁元的脸色都还没有好多少,安嫔刚才那一段,还是直接让宁元心中震了一瞬的,旁人或许听不出来,但是宁元却听得出来安嫔唱的那首到底是什么。
成为景朝的五公主多年,宁元非但没有逐渐对前世模糊,甚至记忆还越来越清晰,很多在上辈子当时都想不起来的东西,现在却好像全都复习了一遍,记得清清楚楚。
安嫔和她一样,都来自不同的世界。
只是很可惜,安嫔的运气并不好,而且脑子也不是很好,她没有一个像宁元这样得天独厚的身份,更重要的是,她太蠢了,还不懂得知足,如果老老实实的收敛锋芒,也能过上一辈子的富贵生活了。
在这样的封建王朝,出身其实已经决定了一切,不论你是什么人,但只要你的出身不好,命就已经定了,卑贱如奴才,再怎么出色也还是被主子拿捏着命,高贵如宁元,但真的硬要去讲,她也是奴才。
随着年纪的增长,宁元就是本性再嚣张也要压抑,她已经不是那个在景元帝心中不论做什么都可以因为年纪小被原谅的小五了,她现在是执掌十万禁军的永宁公主,她走的每一步,都极容易被人曲解,多想。
没有权,被人凌辱,有了权,被人猜忌,身在其位,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