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凝疑惑的转过身,来人却是血衣侯白亦非。他苍白的脸色在淡淡的夜幕之中显得如同鬼魅一般。一双眼睛正在审视着自己。 姜凝往后退了几步,心里一阵不舒服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定了定神,行了一礼。那几个小公子看了他,早已经跑的人影都不见了。 她皱皱眉头,往后退了两步,拉开和白亦非的距离,屈身行了一礼,道:“参见血衣候大人。”姜若似乎有些害怕,躲到了姜凝身后。 白亦非轻轻笑了笑,走到她面前,声音如同鬼魅一般,不知怎么,一遇见他,姜凝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和寒气。 “姜小姐真是伶牙俐齿,不失家门风范。”白亦非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跟她攀谈了起来。 姜凝只得假笑着回道:“血衣候大人过奖了,姜家一向疏懒惯了,伶牙俐齿这几个字,实在担当不起。”她懒得跟白亦非应付,只想快点离开。 白亦非向前走了几步,又道:“姜小姐今年芳龄几何?” 姜凝有些疑惑起来,不知道白亦非为何突然问起她的年龄,但她还是回道;“姜凝不过是小小女子,年纪这等小事,岂敢说出来,分了血衣候大人的神。”她拉住姜若,慢慢的往后退,尽量和白亦非拉开距离。 他却在此刻突然转过头来,冷笑着望着姜凝,一双比寒夜还冷的眼睛看着她。像是盯着林间的猎物。姜凝被他盯的心里发毛,匆匆说了告辞,拉着姜若离开了。她离开后,底下的仆人走了下来,说道;“大人,王上恐怕等的急了。” 白亦非点点头,跟着一众仆人走了。没有人发现,黑夜之中,旁边屋顶上的两个人,把底下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小庄,你说,血衣候这是什么意思?”盖聂走到了卫庄旁边,轻声问道。 卫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眉头却轻轻皱了起来。 韩国王宫内。韩非正低头站在大殿内。韩王坐在上面,一脸紧张和局促,虽然已经入了秋,但他还是拿着手帕,不停的擦着额头上冒出的细汗。血衣候和姬无夜还没有来,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才响起一声通传,两人才踱着步子走进大殿来。姬无夜首先瞪了韩非一眼,才向韩王行礼。血衣候站到了韩非边上。这让他有些诧异。 “姬将军,秦国突然举兵侵我边境,是否有要攻我韩国之意。” 姬无夜道;“回王上,秦国屡次犯我边境,其意明了,只是,现在兵力空缺,仅能自保,若是勉强与秦国一战。害怕连王城都难以守住。” 听了这话,韩王重重叹了一口气。韩非皱了皱眉,但没有说话。韩王便继续说道;“那各位看,此刻如何能让秦国退兵呢?” 白亦非道;“臣有一计。” “快说。” “当初秦王政初登位时,楚国曾派公主与秦国联姻,因此换来了很多年的休战。不过,臣下听说,嬴政死了王后,王上何不与秦国联姻,这样岂不两全其美了?” 韩王听了此言,却面露难色;“宫中适合嫁龄的女子,只有寡人的女儿,红莲。只是,他是寡人的掌上明珠,若是........” 白亦非笑道;“其实王上也并不必须要公主嫁过去,王上舐犊情深,这是人之常情,何不从世家女子中选择一二,送到秦国。” 韩王神态缓和了不少,开口问道:“你可有推荐的人选?” “姜国公的孙女,才貌双全,又正值妙龄。而且,姜家又是百年世家,在七国之内,名声都不小,大王何不封她为公主,送去秦国,秦王一定喜欢。” “王上不可!”韩非忍不住开口道。 韩王的眉头一下子紧锁起来,有些生气的看着韩非。韩非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行了一礼继续说道;“姜凝还不到十五岁,怎能送去秦国?况且国公视她如生命,若把姜凝送去秦国,岂非要了姜国公的命,伤了朝堂中老臣的心?” 白亦非冷冷的声音在韩非耳边响起:“姜凝封为公主,乃是对姜家再有利不过的事,司寇大人为何说的如此严重,还是说,因为司寇大人对姜家小姐有什么其他的意思,才会出此言语?” 听了这话,韩王也冷冷的看向他。韩非顿时察觉到,白亦非是在用姜凝逼他露出破绽,但其心到底如何,却实在难以猜测。他转向白亦非,道:“血衣候大人这话错了,据我所知,韩国贵族中,有适龄女子的,并不是只有姜家一族,大人为何出口便提起姜凝?何况,联姻之事,需得两国商议定了才好。现下秦国一无使臣,二无书信,若诈然出此主意,岂非太显得我韩国软弱可欺了。” 众人商量到半夜,也没说出个结果来。韩王最后也只是说,此事暂且搁住,容后再商议。但韩非心里的不安却没有少了半分,回到府内,一夜也不曾睡,独酌到天蒙蒙亮,就起身往国公府去了。 时节已经入了秋,偏生姜国公在此刻染了风寒,请大夫熬药,连床都起来不来。到了各色果蔬都下来的时节,虽然有管家盯着,但姜凝也总是不放心,早起连早饭也顾不得吃,就看着一众下人采摘蔬果。 韩非进了门,也不用人通传,自己绕过曲阑,往姜凝的房间去,却望见她在后面的小果园里,看着阿四摘树上的柚子。 韩非走近前去看,她正披着姜黄披风,发髻是在家常不过的,头上只带了一只素银步摇,一根素银簪子,其余装饰一概没有。举手投足间却多了几分从容和气度。 姜凝回过头看,一眼望见了韩非。她的脸上立刻绽起一个笑容,过了片刻,却又多了两分担心的神色,她快步走了上来,到了他眼前,轻轻捻起他的衣角,道:“都入了秋了,非哥哥怎么还穿的这样单薄,万一着了风寒,岂不又要受罪。” 韩非垂下了眼帘,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