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开身体，一座杂草丛生的坟暴露在镜头前。

蓝冠霖垂眸，双手插兜，也没有去拔上面的荒草。

“这里埋着我的亲生父亲于付宝！”

蓝冠华呼吸一窒，眉头紧蹙。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这件事，她竟然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她以前都说不记得。

而且他们一起去过那个地方，她都没有说过。

“我不知道我妈真名叫什么，我大姐听说她叫爱花！我没有见过她。大姐比我大五岁，叫盼男，二姐比我大一岁，没有名字。出生两天被我爸睡觉的时候压死了！我是第三个孩子，我出生那天，是正月十五，不是个好日子，我妈难产死了！我奶奶说我命硬，克父母，要把我和我妈一起埋了，我大姐抱着我不撒手！哭着求我奶奶，将我留下。爸爸他们懒得给我起名，就叫我多余，有时候也会喊我扫把星！”

蓝冠霖沉默片刻，看向远处，接着自白自己的经历。

“我们家里有一只母羊，每天我大姐都会趁我奶奶和我爸出门的时候把我带到羊圈里偷偷喝羊奶，如果他们一直在家，我就只能喝玉米糊！

我奶奶经常心情不好，她会拿着扫把满院子追着我姐姐打，打我的时候我姐姐就扑过来护着我！

两岁多的时候我们家里来了一个新妈妈，爸爸在的时候，新妈妈很温柔，从来不对我们发脾气，我爸去干活了，她就会突然变脸，掐我大腿，拧我姐的嘴！

很快，她怀孕了，我们家里所有好吃的都紧着她，我和姐姐只能在旁边看着咽口水。

有天我实在想吃罐子里的白糖，我姐给我偷偷挖了一口，当时那口糖吃进嘴里，我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我太贪吃了，一点都没我姐留，她只舔了舔勺子，笑着对我说真甜。

可我们偷吃被新妈妈看见了，她特别生气，使劲儿拧我们的嘴，后来又拿出门后的藤条抽我们。

等我爸回家了，她告状，我爸骂了我们好久，还是不解气，一脚把我从堂屋踢到了院子里。

连着三天，我和我姐都没有饭吃。

白天，我姐带着我去割猪草，我们突然发现猪草也挺好吃的。

我们割猪草回家，我姐姐会带着我去刷锅洗碗，每次我姐都会偷偷的把碗上面的剩余的糊糊刮下来，那时候我就眼巴巴的看着，等着我姐把糊糊塞我嘴里，而我姐每次只喝几口刷锅水。

新妈妈生了一个男孩，那天是我记忆里我爸和我奶奶最高兴的一天。

好多人来家里看弟弟，说于家有后了。

那几天我爸心情好，我和我姐都没有挨打，我们也特别高兴，觉得弟弟给我们带来了好运。

可好景不长，我弟弟几个月的时候病了，那个时候他们大人天天唉声叹气。

突然有一天，家里来了几个人，盯着我和姐姐看。

有一个人说，大的可以带走，小的不要，一看就养不活。

我爸说那行，一百块钱你们带走吧！

我姐突然大哭，求我爸不要把她卖了，她会听话，她会干活，她不再吵着上学了。

可我爸坚持让那几个人带走她，我姐咬了一个强抱她走的男人，还拽掉了他一撮头发。

那男人生气了，不愿再出钱买我姐，骂骂咧咧的走了。

我爸很生气，用绳子把我姐吊在房梁上，用藤条抽。

我抱着我爸的腿求他不要打姐姐，可他不听，一直打，打到我姐不出声。

我姐放下来以后，就不会动了！”

前面讲了那么久，蓝冠霖一直都很平静，甚至有时候还会笑一笑，到这里她突然哽咽了。

不过又很快恢复平静，再次开口。

“我姐在地上躺了半天，身上变得很烫，我又笨，不会照顾她，只给她喂了几口水。

她迷迷糊糊的，我喊她，她也不应。有时候她会突然喊妈妈，有时候会喊我。

后来我发现她身体不热了，我以为她病好了，我特别高兴。

可我抱着她等了半天，她都没有醒，也不说话了。

后来我摸她的手，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特别硬，手指蜷在一起，掰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