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着她的悲伤和绝望的情绪也渐渐抽离、远去。
因为就在挂电话的那一刻虞念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她是有软肋不假,而且确切来说她的软肋其实也不止虞倦洲一个,还在疗养院里的母亲是软肋,就连乔敏都有可能成为她的软肋,只要她有所牵绊,那就是软肋。
但他们是软肋的同时也是铠甲,是能令她继续前行、不会在这条漫长的人生路上茫然的护身符。
因为有了他们,她才有了喜怒哀乐不是吗?
管家没敢单独前来。
老刘亲自来了房间。
因为管家听见房间里有砸东西的声音,顿时一身冷汗都吓出来了。想着这么厚的房门,隔音效果这么好的屋子竟也能隐隐听见在砸东西,里面的客人得疯成什么样啊。
有备用钥匙,但老刘没用,而是礼节地按了门铃。
虞念起身开门的时候,情绪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
老刘站在那打量了她许久,然后问了句,“虞小姐没事吧?”
“有事。”虞念淡淡地说,“心情不好摔碎了些东西,需要宴少出点血了。”
老刘似乎并没有惊讶,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问虞念,“方便进去看看吗?”
虞念朝旁边侧了身体。
老刘进来了,后面跟着管家。
相比老刘的冷静,管家的表情管理多少差点意思。他看了虞念一眼,见她眉眼清冷,心里肝颤的,还不知道她能砸多少东西呢。
房间厅里倒是没什么,等走进卧室一看就明了了。
卧室里一片狼藉,碎了一地的物件。其中不乏就有三四只老古董花瓶,随便拿出来一只都是拍卖级别的,成了一地的尸体。
管家腿肚子攥筋,差点跪地上,幸好一手扶住了墙,这才避免五体投地的下场。
这姑娘是真猛啊,什么贵砸什么,怎么那么有……眼光呢?
老刘面色如常,像是眼前的狼藉似乎根本没放心上,就淡淡问了句,“虞小姐只砸了这一间屋子吗?”
管家闻言这话后心里一趔趄,祖宗啊,就光是这屋的东西就价值连城了,还要砸整个套房的东西吗?
虞念嗯了一声。
老刘问,“那虞小姐气消了吗?”
“没有,但是砸东西手疼,所以就不砸了。”
老刘说了声“好”,然后转头看向管家,“劳烦您找相关人员合计一下,宴少会赔偿所有损失。”
管家连连点头,“好、好……”
等管家离开后,老刘并没有跟着离开的意思,而是问虞念是否要去餐厅用餐,还是让管家送餐进房间。
“或者虞小姐想外出用餐,车是现成的,您想去哪我拉您去。”
虞念窝在沙发里,闻言后问,“也就是说今天我去哪你就要跟去哪?”
“是。”老刘站在沙发前,恭敬回答,“这是宴少的吩咐。”
“是吩咐还是命令?”虞念这么问了之后忽而笑了,“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老刘看着她,目光平静。
虞念说,“我今天不出门,饿了就会叫送餐,你忙别的吧。”
老刘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间点虞小姐该用早餐了,三餐正常吃,否则对身体不好。”
“对身体不好?”虞念挑眼看他,“这也是宴少说的?”
老刘沉默不语。
虞念盯着他,盯了半天就忍不住笑了,越笑就越大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老刘就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直到等她终于收住了笑。
她说,“我知道了,是我自己的身体,我比任何人都珍惜。”
一个从不珍惜她身体的男人还担心她会身体不好?
这是什么荒唐笑话?
老刘这才轻声开口,“虞小姐不想出门也行,白天可以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有个宴席,宴少会带虞小姐参加。”
虞念抿着唇,少许语气淡凉,“我去不了。”
老刘说,“这也是宴少的吩咐,虞小姐还是要去的。”
虞念敛眸,半天抬眼看老刘,“我今晚穿不了礼裙,至于什么原因宴少很清楚。”
老刘始终恭敬,“虞小姐多虑了,今晚只是简单的商务宴请,不需要盛装出席。因为今天是宴少在南州的最后一天,要象征性地跟大家告个别。”
“最后一天?明天回北市?”虞念心口一掀。
“这……不好意思虞小姐,我不清楚。”
虞念轻笑,倒也没追问。
是不清楚吗?估计是没有得到江年宴的首肯不敢说吧,他是江年宴的贴身保镖,岂能不清楚江年宴的行程?
但瞧着老刘这么吞吐,虞念能肯定一件事,看来明天不是回北市。
那就是像老刘之前提到过的,是江年宴缩短了在南州的行程,目的是将时间留给他处。
虞念心累。
这一刻她是挺想回北市的了。
“我想休息了。”虞念语气恹恹,“让人进来先打扫吧。”
老刘微微欠身,“好。”
等房间安静下来了,虞念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她又觉得浑身无力,躺下来就像是躺在棉花里似的,整个人都在转……不停地转。
像是被卷进了万花筒,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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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倦洲倒是没挑食,许是昨晚空着肚子喝酒太难受了,一碗简单的白粥喝下去挺舒服的。
除了白粥还有溏心鸡蛋和一小碟咸菜,别看咸菜看着简单,可虞倦洲一吃就吃出来了,问乔敏,“六坊斋的咸菜?”
乔敏上午不忙,所以也没急着出门,跟虞倦洲一起用了餐。她笑说,“你姐还嘴硬说你不挑嘴,你就是比任何人都挑,舌头都是分叉的,连咸菜是六坊斋的都能吃出来,就算老北市的人都未必吃的出来呢。”
虞倦洲笑了笑,“你忘了虞念最爱吃六坊斋的东西,我每次去她那蹭饭一准就能吃到六坊斋,没办法啊,吃人家的嘴软,不能有异议就得硬着头皮吃。”
又冷不丁问乔敏,“昨晚是虞念让你去找我的?”
乔敏不假思索,嗯了一声。
虞倦洲停了筷子,抬眼看乔敏,“她怎么知道我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