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倦洲闻言这番话也顾不上有许淮在场了,再次拉过宋岚的手问她,“妈,您这话什么意思?”
宋岚却不再跟他们说话了,又看着她那盆花目光柔和。
医生进来送检查结果。
基本上没太大问题,昏倒是因为血糖低了,发烧估计是这两天降温有点着凉,总之算是虚惊一场。
可虞念心里长了刺,她不理解母亲为什么那么说话,为什么看她的眼神像是看着仇人?而且她感觉母亲的恨意是来源于父亲?
这怎么可能呢?
父母的感情是出了奇的好啊。
虞念敢发誓他俩绝非像圈子里的那些表面夫妻假恩爱,他俩是真恩爱啊,过往的事她都是林林种种看在眼里的。
许淮见她神情落寞,安慰她,“慢慢来,现在宋女士的思维都是乱的,说的话你也别当真。”
乔敏不着痕迹看了一眼许淮,将虞念轻轻拉过来,“你吧,千万别跟病人计较,岚姨现在情况特殊,她说什么话出来都是正常的,你要是什么都信,什么都往心里去那可完了,都活不好了。”
医生见挺晚的了,便建议他们先回去,一会儿他们会再喂她一遍药就让她睡了。
见宋岚没什么大碍,几人也放心了。
往外走的时候雪下大了,簌簌的倒是绵密。
许淮有心要把外套脱下来为虞念遮头,可没等有所行动呢,不远处有辆车倏然亮了车灯,就停在疗养院的院内,十分嚣张。
疗养院的保安许是也不敢惹来者,就愣是没敢管。
虞念倏然顿步。
车子她认得。
心口瞬间突突直跳。
许淮、虞倦洲和乔敏瞧见这幕后也停住了脚步。
车门打开了。
西装裤包裹的修长结实的大腿,光亮的皮鞋,踩在雪地上。一把黑伞伸了出来,撑开,紧跟着整个人就撑伞上前了。
虞倦洲看清来者后脸色倏然变得难看。
乔敏下意识看了一眼虞倦洲,心口也在突突跳,再看虞念,她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江年宴缓步上前,目光从虞倦洲脸上扫过,落在虞念脸上,手中的伞往她头顶倾斜了,问了句,“需要帮忙吗?”
虞念没想到他会来,但对于他能找到这里来她不会太惊讶,虽然很少人知道虞家夫人目前的下落。
他是江年宴,有心要查也没什么查不出来的。
虞倦洲对江年宴心存警惕,他微微上前挡住虞念,看向江年宴,“我母亲很好,就不劳烦宴少了。”
江年宴笑不入眼,“相识一场,倒算不上劳烦。”又看向虞念,“你从没跟我说过岚姨在这家疗养院。”
虞念红唇抿紧。
心说,我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吗?
“许公子也在。”江年宴笑得浅淡。
许淮岂能不知道江年宴?他伸手,“宴少,幸会。”
江年宴也算给了许家人情面,伸手与许淮相握,但说出来的话并不算太客气,“没记错的话许公子不是在这任职吧?”
许淮微笑,“宋女士的情况我恰好能帮上一二。”
江年宴微微挑眉,“哦?原来许公子的时间很宽裕。”
许淮看出江年宴眼里的攻击性,别管他有没有被虞念接受,雄性天生的竞争意识就燃烧了。他说,“时间宽不宽裕的另说,只要想挤总会有的,就看想不想挤了。”
此话一出,不仅江年宴眸底发沉了,就连虞倦洲的眉心也蹙了一下。
乔敏这个透明人这个时候及时发挥了作用,“都下雪了太冷了,我看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一会儿雪大了路就不好走了。”
原本是想把眼前这个局给破了,不想乔敏马上意识到另一个现实问题也是棘手。
虞念上谁的车?
如果江年宴不出现,那势必是上虞倦洲的车,哪怕许淮有心,毕竟虞念无意。可江年宴来了情况变得复杂,他就是冲着虞念来的,还能允许她上别人的车?可明显的,虞倦洲也不会让她跟江年宴走。
决定权交给虞念的话,无疑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就在这一幕即将发生的时候,从里面跑出个护士来,见他们还在终于松了口气,“你们还没走太好了,还得麻烦你们,宋女士怎么都不吃药啊。”
宋岚不配合用药。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嚷嚷着说这些都是毒药,她不会吃,也不会上当。
许淮作为医生首当其冲,回到房间后他开始哄劝宋岚吃药,并且告诉她,这只是感冒药,要她放心。
可宋岚死活就不要吃。
虞念其实几番想上前但都没勇气。
她不是怕被母亲拒绝,她是怕自己再上前会刺激母亲的情绪,好不容易平稳下来。
虞倦洲和乔敏都试过了,劝了又劝,宋岚也不知怎的就是耍起了小孩子的脾气,死活不吃药。
就在宋岚皱着眉头推搡他们的时候,突然就在人群里看见了江年宴,一下就愣住。
其他人都没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纷纷扭头看着江年宴。
虞念盯着这幕,不经意地想到了自己曾经看到的那幕:江年宴用枪指着父亲。
那一幕她不知道母亲有没有看到。
她生怕母亲看见江年宴会情绪变得激动或者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
可让大家都诧异的是,宋岚开口了,嗓音很轻,还有点迟疑,“阿宴?”
虞念一激灵。
虞倦洲的呼吸微微加促,皱眉看着这一切。
乔敏惊讶,但没表露太多。许淮听见这个称呼后,眼底有疑惑。
虞念悄悄靠近江年宴,她想请求他态度不要那么冷硬,毕竟她母亲已经是个病人了,哪怕他对虞家再有恨也不要怪罪她母亲身上。
没等张口,却见江年宴缓步上前。
他没居高临下,也没冷言相对,而是坐在了床边,看着宋岚轻声说,“岚姨,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