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璧出于好意提醒黄鸣,但其实作用倒也有限。
因为就在当天夜间,黄锦已带着更完整的消息回了家。
“爹,你怎回来了?”
见此,黄鸣倒也颇感意外。
因为之前黄锦可是说过的,嘉靖时时离不得他,能一月有一天休假已是极大的恩典。而这次距离他前番回家,连半月都不到呢。
坐在自己位置上的黄太监神色阴沉中带着忧虑,完全不见以往的和善笑模样,双眼看着自己收下的儿子,低声道:“你惹出这等祸事来,我敢不出宫来见你一面么?”
黄鸣立刻恍然:“是因为建昌侯的人以及其他官员一同弹劾宫中宦官之事?”
“你也知道事情闹大了么?”黄锦拍了下桌案,“怎么才到国子监,你就给我闯出这么大桩祸事来!
“早知道你是这样不知轻重之人,我就不该把你带到京城来!”
眼见老爹说出这样的重话,黄鸣倒是不急,忙赔笑道:“爹你且先息怒,容儿子稍作狡辩……啊不,解释。”
“哼,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回我真要被你连累了,虽然主子他并没有因此就疏远了我,还留中弹章以为维护,可之后……”说着又是一声叹,满满的都是无奈和茫然。
黄鸣趁机道:“儿子知道爹你在担心什么,但在我看来,此事也未必全是坏的,更远没到束手无策的地步。”
见黄锦依然沉了张脸不作回应,黄鸣就又继续道:“这可不是我胡言撇清自身,而是事实如此。您想啊,就算没有这一出,如今满朝官员,不还是一样将爹和其他宦官看作祸乱朝纲的奸佞么?
“这次的事情,只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个上表弹劾的借口而已。”
黄锦毕竟是内书房培养出来,有着一定政治敏感性的人,即刻就从话中品出了道理来,神情也稍稍缓和了些。
黄鸣见状继续道:“而且在我看来,他们这次借此事发难,直接向爹你这个皇上身边的亲信之人下手,反倒是对你们大有好处。”
“此话怎讲?”黄锦终于开口问道。
二十六岁的他远没有后来那般滴水不漏,举重若轻。
“好处有二,一是如此做法,会让皇上感到不满。如果他们只是针对先帝时的那些宦官,皇上为了安抚群臣之心,或许还会做出退让。可爹您可是皇上还是世子时就跟在他身边的贴心人,要是再加上其他那些同样从潜邸出来的公公们也受到波及,您说皇上会作何想?”
黄锦神色一动,终于是明白了过来。
是啊,这些臣子如此做法,与打主子的脸有何区别?
而以他对嘉靖的了解,其虽年少,但绝不是没有主张之人,不然当初刚来继位时,就不会因为进的是哪一座宫门就和杨廷和为首的群臣僵持,并最终取胜了。
甚至他都有怀疑,这段日子嘉靖表现出来的退让,是不是只是暂时的策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连本带利地拿回来。
现在那些官员看似针对的是自己等宦官,可事实上,分明就是冲着主子去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