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旋即,杨廷和又取过一份公文,低头仔细批看起来,连儿子退出,把门重新关好,都未曾在意。
……
黄锦是由马车运回的家。
而且下车也是被人抬下来,自己则趴在垫着软被的担架上,一动不动。
一语成谶。
他果然就是那几个被打了廷杖的为首太监之一。
当黄鸣闻讯从后院出来,看到自己老爹这副模样时,都以为自己又要成为孤儿了。
不过随着那几个送黄锦回家的军卒领了赏钱退走,堂上只有自己人后,担架上的伤员终于是哎哟一声,开了口。
“爹,你伤得怎么样?可需要去请大夫么?”黄鸣赶紧关心上前问道。
“倒是不必,前两日在宫里我已经用过药了。”黄锦咝咝地吸着气,脸上似笑非笑,“而且终究只是皮外伤而已,养两天就好。”
“可这……”黄鸣看着他被子下那厚厚的绷带什么的,只觉着这话说得也太轻巧了些,而且人还是这样送回来的。
“不然怎么好给主子和外头之人一个交代呢?”黄锦说着,人居然真翻过了身,虽然又吸了一口气,却真就躺平了。
看这样子,臀上的伤还真没看起来那般严重。
见儿子一脸惊讶,他又是一笑:“这便是锦衣卫打板子的精妙处了,你以为这廷杖是什么人都能打的么?
“在锦衣卫里想练好这一手,没个几年苦功夫根本没这个资格,只有那手法好的,经过前辈指点,多年训练,才能做到轻重随心,而且叫人事前事后都看不出半点破绽来。
“据说其中最高明者,可以做到把纸放在豆腐上,用杖将纸打碎而不伤豆腐分毫,同时还能让纸不伤分毫,而豆腐稀烂。
“这便是轻重在我,收发由心了。”
黄鸣直听得啧啧赞叹,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啊。
很显然,自己老爹身上的杖创,就是前者了。
看似好像伤得极重,其实屁事没有,过上两天,自然彻底痊愈。
“其实这一切都是主子的恩典,不然我都不用受这一次廷杖。”
黄锦又继续道:“这一回你给的法子确实不错,主子也终于是有些明白我们这些奴婢是被那些朝臣冤枉了,自然就有心想要保我们。
“而且主子更清楚,什么人是最忠心的。所以为了让我获得宫里上下的感激,就故意拉我和其他几人一同受廷杖。不过那几个是实在挨打,我却只是些皮肉伤。”
“皇上英明啊。”黄鸣忍不住道。
不得不承认,嘉靖确实是少有的聪明人,要知道他可和自己不同,那是货真价实的十五岁少年。
“那是自然,主子他天纵圣明,不在太祖太宗之下。”
黄锦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本来我是打算就这么在宫里装伤养着的,不过眼下又有些变故,我才不得不借口疗伤,又出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