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所有人都不进衙门,最后挨收拾的只会是这些看门的。”
黄鸣的话又让他有些恍惚:“可这又怎么做得到呢?世道如此,里头的大人要钱才给安排官职,外面守门的自然就上行下效……”
“总有一日能改变这一切的,只要咱们坚守自己的本心。”黄鸣郑重地看着他,“老兄,我与你一见如故,不如就去那边的酒楼吃些东西,慢慢细聊,如何?”
“戚兄”略有迟疑,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那就叨扰小兄弟了。”
……
鸿宾楼是这正阳门内,几大重要衙门之中,仅有的两座酒楼之一。
只从它所在的位置,就可知这酒楼的后台很不一般,而能来此吃饭的,自然也是非富即贵。
正因如此,这儿的酒菜价格比之京城其他酒楼也高出了三成,可即便如此,此处也依然不愁生意,哪怕是已过饭点,楼中依然宾朋满座。
在南边靠窗的桌上,五六道时鲜菜肴已端上桌,还有一小坛子竹叶青,光是这一些酒菜,就得五两银子。
“这儿酒菜的价钱也太高了,这一桌都够我在城外住上半个多月了。”
黄鸣听到这话又是一笑,为对方倒了一杯:“京城居大不易,若无丰厚身家或官职在身,来北京确实并非幸事啊。”
在对方叹气间,黄鸣又道:“看来老兄如今的处境确实有些困难。对了,还没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呢。”
“没什么尊大的,我叫戚长风。”这位一看就是个好酒的,端杯仰脖,咕嘟一下就把酒给喝了下去。
黄鸣见状忙又为他倒了一杯:“可有台甫?”
见对方眨眼,便又解释了一句:“就是表字。”
“我一介武夫,哪来的这等风雅的东西,你直接管我叫戚长风便是。”
“看戚兄作派,应该是从北边来的吧?”
“对,我是大同人,出身军户。我爹在时,因功升到了军中总旗,可他是因病过逝的,所以我虽然接替了他的缺,却只能从小旗干起。”
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戚长风算是打开了话匣子,道出了自己的经历:“可即便如此,我也没有过任何怨尤,不就是继续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么?凭我家传的刀法,从十六岁从军到现在,十二年间,我也因功升到了百户!”
“原来戚兄还是为朝廷立过不少功勋的,倒是在下失礼了。”黄鸣赶紧起身,郑重其事地端杯相敬。
戚长风一边喝酒,一边摆手:“小兄弟你言重了,一点军功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至于百户就更不值一提了。别说是在北京城里,就是放到大同,还不是上面一句话,就能把我的一切实职全给收了,然后让我跑到京城,找兵部等着安排其他差事。”
说到这儿,他又连干两杯,脸上满满的都是深深的无奈与苦涩。
黄鸣这才明白:“看来你是在军中受了打压,连本该在任的官职也被人夺了去,只给你来京城这么一个机会?”
“对,就因为我不肯把功劳分给一个有背景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