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衢顺着沈仲磊的目光看过去,惊喜道:“这是万泉大师的真迹?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好的收藏,我得好好欣赏学习一番。”
沈仲磊的眼神却有些飘忽,似乎透过画卷,看到了其他的什么。
好在他很快就回过神来,陪着赵衢看过屋子之后,陪着一道用过午膳,这才跟许氏一起告辞回到正房院中。
许氏中午是陪着赵夫人一道在内室用的午膳,还见到了赵家的两个女儿,之后还去看了赵老太太,自认为一切都招待得十分妥帖。
回到正房中,还在跟沈仲磊念叨:“如今眼瞅要进腊月了,已经是年根儿下了,总不好让赵家在路上过年,倒不如就把人留下过年算了?正好过几日我准备给家里上下做过年的新衣裳,到时候连赵家的一并预备出来,家里刚好有几匹我弟弟今年秋天从京城带回来的料子,是京中正时兴的,给几个女孩子们裁剪衣裳刚刚好……”
她自己念念叨叨说了半晌,却始终没听到沈仲磊的回应,不免有些奇怪地抬头朝他看去,却正对上沈仲磊一脸怒气的表情。
“老爷……”许氏以为他还在为上午的事儿生气,急忙解释道,“毅豪这次带来的丫鬟毛手毛脚的,之前把多宝阁和碧纱橱撞坏了也一直没说,今个儿知道家里要用东跨院招待客人,这才吓得不行地说了,我急忙差人把房里的多宝阁、碧纱橱什么都换掉,这才耽误了时间……”
谁是沈仲磊生气的根本不是这件事,他一拍桌子问:“那副画是哪里来的?”
许氏闻言心里咯噔一声,心道难不成刘氏的嫁妆里有什么,沈仲磊也一清二楚?
见许氏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沈仲磊更加生气道:“当初续弦,母亲说你不错,我之所以同意,就是想着你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应该懂道理会做人,会对舒儿好,你这些年做得到也不错,可如今舒儿眼瞅就要到及笄的年纪,你竟开始打她娘给她留下的嫁妆的主意?”
许氏被训得瞠目结舌,满腹的解释都被沈仲磊最后一句话噎得说不出口,眼圈儿瞬间就红了。
“老爷,我进沈家门十几年了,若是别的什么,我不敢说我做的没有半点儿错漏,总会有些到不到的地方,但您若说我算计天舒的东西,那您可真是冤死我了!”
“你还狡辩?”沈仲磊闻言火冒三丈,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面前的椅子道,“那你说说看,那幅万泉大师的画你从哪里来的?难道是去街上买的赝品不成?许玉柔啊许玉柔,你想跟我撒谎还嫩点儿!我告诉你,那幅画当年我不但跟雅轩一起品鉴过,还一起临摹过,别说只过了十几年,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
许氏一口老血梗在胸口,实在憋得难受,忍不住发作道:“雅轩雅轩,你心里就只有雅轩!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才是陪了你十几年,给你生儿育女的人,我还比不过一幅画么?
“那幅画不过是我为了招待赵大人一家,找天舒借来临时挂一挂的,不信你可以去问她!你听都不听我解释就指责我,我虽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却也不会做这种事。”
沈仲磊听了许氏的解释,虽然还没去跟沈天舒对证,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大半。
许氏平素虽然有些偏心,又太顾着娘家,但是大是大非上,从来还没出过什么岔子。
他刚才也是一时情急,此时意识到自己可能怪错了人,脸上一时也有点挂不住,却又放不下|身段道歉,干脆一甩袖子走人了。
许氏大着胆子发泄了一通,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眼瞅着沈仲磊拂袖而去,自己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最后伏在榻上抽泣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