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也落过泪,但从没这样伤心啜泣。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看着朱宿星悲伤的模样,许知淮心里就像是被细针微微地刺,刺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殿下,我的殿下……”
许知淮双手捧着他的脸,以指腹抹去湿漉漉的泪,轻声安抚。
朱宿星借着醉意,沉溺于她的温柔之中。
一个时辰过后,朱宿星的酒醒了,眼泪也干了。
许知淮用凉水浸了方帕,给他擦脸,动作小心翼翼。
朱宿星缓缓抬眸,眼睛略微酸涩,眼神也有些迷离。
许知淮低眉垂眼,笑得一脸温柔。
“殿下的眼睛红红的,看着令人心疼。”
朱宿星抿唇,很勉强地笑了笑。
“等下,我用廊下的鹅卵石用手帕包着,给殿下敷一敷眼睛。”
许知淮屏退旁人,只留锦婳。
清凉的井水里面泡着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摸起来又光又滑,用薄帕包着,轻轻覆在他的眼睛上。
这冰冰凉凉的触感,很是舒服。
“今日让你见了笑话。”
朱宿星将头轻抵在她柔软的小腹,低低开口。
许知淮柔声道:“殿下真情流露,怎么会是笑话?殿下一直把太多事压在心头,太累了,也太苦了。”
“天下苍生,喜怒哀乐,我怎敢言一个苦字?”
“殿下为了长公主而伤心,妾身感同身受。殿下何必这么自责呢?当年的事,殿下已经尽力了,一切都不是殿下的错。”
朱宿星闻言双手环抱她的腰身,轻声叹息:“无能为力便是错。”
许知淮沉吟片刻:“今日的殿下,已与当年不同,也许咱们还能想到办法补救,不,是拯救公主殿下受伤的心神。”
朱宿星闻言忽而抬头,目光闪亮亮地望着她:“怎么补救?”
许知淮笑盈盈道:“忘记忧愁最好的办法,殿下曾经教过我的,殿下都忘了。”
朱宿星恍惚疑惑。
“殿下不是对我说过吗?过去的事都不重要了,总会有好事发生的。想我无依无靠,也能遇上殿下,这便是命运之安排,是缘分。”
朱宿星闻言略有了然:“你说得是不是……长姐再嫁一事?”
许知淮点头:“这虽算不得最好的办法,倒也可以试试。长公主年华正好,不该冷冷清清一个人地过完余生。”
朱宿星又是一叹:“这件事恐怕很难。”
“事在人为,慢慢从长计议就是。当然一切还要看天意,看机缘。妾身不敢妄断轻言,只算是抛砖引玉。”
“淮儿,有你真好。”
朱宿星对她的安慰,很是受用。
次日清晨,他又清清爽爽地随父上朝,任谁也察觉不到他曾经的伤心难过。只是他身边的岳屹川有些垂头丧气,脸色略显憔悴。他几乎整晚失眠,困乏至极,只靠饮酒喝醉才能稍微闭一会儿眼睛。
许知淮见他像只阴暗的鬼魂,如影随形地守着太子爷,不禁微微蹙眉。
这个人怎么这么钝!
没过几日,岳屹川果然病倒了,据说在御前险些晕倒,皇上见他一脸病容,当即下令让他回家休养。
许知淮备了一份补品,命人送到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