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太子的心上人,怎么不挨着?”
“我的妃位早就没了。”
“一个虚名罢了,值得你这样灰心丧气,待孩子生下来,你就是皇长孙的嫡母。”
许知淮有时真的猜不透他是在劝她还是在挤兑她:“侯爷,既无旁人在,有些话不妨明说。这孩子是生不下来的。”
卫漓挑眉:“你怎么知道?你会未卜先知?”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而且……就算生下来,他也未必能活得下去。到时候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再一点一点死去,未免太残忍了。”
“侯爷,不如算了吧,不如算了。”
许知淮说着说着,已有些于心不忍。
卫漓看着她眉眼间流露出来的悲伤,故意道:“懂了,你不想要他。”
“不,不是那样……”
事情绝不是那样简单的。
说话间,锦婳小心翼翼地端着药来了。
她见卫漓坐在那里,不禁放慢脚步。
卫漓率先伸出手来:“我来。”
锦婳且惊且诧,忙把托盘往他的跟前送。
卫漓的手好像不怕烫的,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毫无知觉。
他是不会照顾人的,更不用说给人喂药了。
舀起一大勺,直冲冲地送到许知淮的嘴边,见她张开嘴,便一股脑地全都喂了进去。
许知淮含着满嘴苦药,呛得直咳嗽,咳着咳着又没了力气,整个人虚弱无力地往前倒。
卫漓眼疾手快,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横揽下来,看着她喘不上气的模样,忽而低声道:“你怎么这样不中用。”
许知淮弱弱地反驳道:“我只在侯爷面前这样无用。”
卫漓一挑眉,揽着她身子的手,稍稍放松。
她的身子软软的,借不上几分力。
卫漓皱眉,以眼神示意锦婳接过药碗,改用双手来护着许知淮,扶着她坐稳了,坐直了。
锦婳顺势过去喂药,许知淮勉强喝了半碗,苦得想吐。
卫漓闻不惯药味,觉得不管什么药熬出来,都是一样的难闻。可偏偏,许知淮吃的药,闻起来没那么讨厌。
他看着她吃药漱口,蹙眉难受,心中有种朦朦胧胧,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很怪,很怪。
许知淮见他怔怔地望着自己,苦笑道:“侯爷看我吃药做什么?”
卫漓沉吟片刻,忽而附和:“是啊,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有什么好看的?”
许知淮被这话刺了一下,微微地疼。
“我的确是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
她明明是顺着他说的,他却先恼了,呼吸也重了几分。
“许知淮!”
他咬牙切齿叫她的名字。
许知淮没力气了也说不动了,认命似的,往他的怀里一瘫,脸颊磕上他的肩骨,硬邦邦的,好疼。
他的呼吸突然平缓下来,动也不动,由着她靠进来。
即使看不见他的脸,也能强烈感觉到他咄咄逼人的气势。
许知淮莫名悲从心来,不甘心道:“侯爷恼我,为何还来?侯爷厌我,为何还要来看我?怕不是担心我死了,坏了大计?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纠缠的?我不怕死,我什么都不怕了。”
她想,若她真的死在这里,也许才是最好的复仇。
痛苦万分的朱宿星会迁怒每一个人,也包括他,卫漓!
卫漓听着她无力的喃喃低语,眸中涌动着看不真切的暗流:“世上的事好像早有安排,逼着人往前走,逼着人往东往西。如果我说我根本不在意你的死活,那一定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