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维桢喜欢下棋,黑白分明的棋盘上,永远只有一个胜者。
卫漓不喜欢下棋,他的世界也从不是黑白分明的。
她喜欢把人当棋子是吧。
今天这盘棋,她才是最关键的质子。
卫漓哼笑一声:“一人十两银子,”
朱维桢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卫漓摆了一道,她神思不定才会落入他的套,几个生面孔的宫婢看似天真害怕,她怎么轻易就信了呢。
许知淮和卫漓勾结不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怎么就急了呢!
朱维桢越想越气,气自己的莽撞,更气卫漓的阴谋和背叛。
他怎么敢!
卫漓转身看向朱宿星,腰背挺直,神情倨傲:“臣为皇上鞠躬尽瘁,对朝廷忠心耿耿,长公主诬陷臣做出如此下等龌龊之事,臣深感痛心!臣想,这功勋爵位,臣不要也罢。臣甘愿辞官,从此远离朝廷,远离京城。”
卫漓突然撂挑子的一番话,惹得朱宿星眉头紧锁。
他明知朝廷要打仗了,
朱维桢眸光冷冷,看向卫漓,忽而感慨道:“你真是长大了,厉害了。”
卫漓与她对视,清冷深邃,不卑不亢。
朱维桢不会让他拿自己去为难皇上,索性道:“皇上,今儿的事,错全在我。请皇上依法责罚,千万不要冤枉了青衣侯。朝廷正值用人之际,青衣侯还要为皇上分忧呢。”
事情闹到这个份儿上,朱宿星听明白了也看明白了。
长姐和卫漓俨然已经闹翻了。
明面上他只能保一个,保最有用的那个。
卫漓不说话,只静静地等。
他倒要看一看,皇上会怎么做。
朱宿星沉默一瞬,缓缓开口:“长公主也是关心则乱,侯爷是公主看着长大的,想必一定了解公主的为人。今日之事,只是下人们的居心叵测,不敢大肆声张。”
这些奴婢就是现成的替罪羊。
朱宿星不会让卫漓得逞,更不会让长姐担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卫漓对皇上的息事宁人,既不意外,也不反对。
朱维桢只是失了些许颜面,而卫漓却是长了十足的嚣张气焰。
朱维桢看着卫漓潇洒离去的背影,对朱宿星低低开口:“咱们终究还是养虎为患了。皇上看到了吗?现在的卫漓一身反骨。”
他想开口咬人了。
朱宿星克制内心的不安,以平静的语气道:“卫漓交给我来处理,长姐不必动手。”
朱维桢幽幽道:“皇上要怎么处理?没了突厥的势力,朝中半数官员不敢与卫漓作对,而剩下的那一半有多酸腐文臣,谁能是卫漓的对手。”
朱宿星沉吟片刻:“要一个人消失或死去,从来都不是一件难事。而且……”
他拖长语气,压低声线:“卫漓也不是什么都不怕的。”
朱维桢眼神闪烁一下,想不到他所说的是什么。
卫漓不怕死不怕疯,不怕人间炼狱,他百无禁忌,没人能让他怕。
朱宿星不多说,还是那句话:“卫漓交给我,长姐也不要再找他的把柄了。”
“那许知淮呢?”
朱维桢收拾不了卫漓,却不会轻易放过许知淮。
“她瞒着皇上和卫漓藕断丝连,皇上可曾知道?”
朱宿星眸光一闪:“淮儿是我的人。”
这话已经说明一切。
朱维桢无奈叹气:“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卫漓弄来这个女人,她的心里怎么会有皇上?她是卫漓一手调教出来的。”
一颗棋子乱了一盘棋,自讨苦吃。
“长姐,淮儿是无辜的。”
朱宿星认真道:“我需要她,也离不开她。”
朱维桢不再与他争论,默默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