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师,你不觉得雨丝飘进来,落在窗台,洒到桌面,很诗意吗?”有同学狡辩道,“天然的白噪音啊。”
班主任被他的胡诌气笑。
收起脸上的笑,严肃地敲了敲桌面,指着两边大开的几扇窗户,指挥着,“窗户全部都关小,谁说都不好使啊,这种天气吹什么冷风,感冒请假课程跟不上,还不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生病在家休息不用上课固然是快乐的,但后面痛苦赶课程的日子......他们还是乖乖把窗户关上吧。
陶幽把窗户关上回来,发现合上的作业本上多出了一张细纸条。
攥在手里,放到桌下,才慢慢展开。
‘长进了,都敢当面跟人刚,不让自己吃亏了。’一行字写得龙飞凤舞,张扬好看,但是旁边却画了一个很丑很丑,胖乎乎圆溜溜,竖起的大拇指。
自带喜感。
陶幽低着头偷笑一下,反反复复在心里默念纸上的那行简单易懂的字。
还有那个大拇指的简笔画。
跟魔怔了似的,回不过神。
“叮!”
下课预备铃响起。
扫去一室昏闷。同学们俯趴在桌子上的背脊,在一瞬间打直,抬手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打着大大的哈欠。
班主任在前面坐镇,看到这样的场景,并没有多说什么,只一眼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晚自习嘛,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感觉累了也正常,只要不耽误学习就行。
“哈~”
有同学夸张地打着哈欠,放肆地发出声音。
‘马上就要下课了’的信号在同学们心中一旦产生,就彻底压抑不住,悉悉索索开始发出声音。
班主任这才出声警告众人,“下课铃还没响呢,最后这么点时间都坚持不了啊?!都管自己写作业,发出声音的,我这儿空的试卷很多。”
边说,她边用凌厉的双眼扫视全班,习惯性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等班上重新安静下来,这才继续做自己的事。
铃声毫无预兆响起的那一刻,陶幽被吓了一大跳,慌张地把纸条揉成团握在手心,下意识往讲台桌上看去。
见班主任没有往这边看,悬着的,砰砰直跳的心这才放下。
转念一想,她干嘛要心虚得好像干了什么坏事儿。
她往宋逸勉那儿歪了歪身子,有些得意地小声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让我自己想那些话肯定是想大半辈子都想不出来的,适当合理运用一下网友的智慧,语文阅读理解的那套框架,还是从小学到大的,这样可以不用把自己憋死,每天晚上临睡前想起来也不用被自己的笨嘴气到睡不着。”
只是她话音才落,班主任的警告也紧随其后。
都不用去看班主任在看哪儿,陶幽一手抓住桌子边缘,把自己拉回去坐端正。
完全不给宋逸勉回话的时间,“......”
下意识把手抬起,在陶幽身后一护。看到她熟稔的动作,又把虚悬在她身后的手放下。
下课铃在同学们预期中准时响起。
喇叭里的声音还在播放,班上同学合作业本的合作业本,放下笔的放下笔,想要撒欢了聊天,但是又顾忌讲台上的班主任,按捺着心底跃跃欲试的说话欲望,抬头一眨不眨地望着班主任。
就像那焦急等待主人一声令下吃饭的小狗狗。
或许是看到了他们眼底的渴望,班主任也不刻意拖着不让他们休息,挥了挥手,“下课吧。”
这三个字好像有什么特殊的魔力,同学们撒丫子往外跑。
趁乱,陶幽把一直攥在手里的纸条塞进笔袋角落,她也说不清自己这样做的具体缘由,反正脑子告诉她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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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来得快,走的也快,等放学的时候,只剩下空气中弥漫的浓浓的雨后青草香,和路边入春来就基本上没有彻底干过的小水坑,在诉说刚才的雨有多大。
今天的校门口显得尤其拥挤,小轿车把整条街的路两旁全部占满。
张大爷也没在保安室里坐着,站在大门口,如鹰般的锋利双眼,在人群中扫描,寻找那些怀里,背上藏着家伙的,伪装成家长在等学生放学的记者和网红博主。
现在人多了不好找,刚才第一节晚自习下课,他倒是在学校周边抓到了好几个徘徊不走,一根接一根烟抽着,偶尔往学校里望一眼,再看一眼时间的陌生人。
张大爷凭借自己多年看警匪,谍战电视剧的经验总结,双眼一眯,就猜到他们肯定是有目的地在等某个人。
放学铃一响,学校大门打开,学生成群结队往外走。
人群混乱,很容易让那些人钻空子。
张大爷更加警惕地左右张望,背在身后的手里,不知何时,握了一根枯树枝。
见有学生开始往外走,学校外面的人群更加骚动。
陶幽双手扯着书包肩带,和宋逸勉混迹在学生中往外走。
出教室前看了眼手机,才知道今天陶爸爸开车来接她了,还带了夜宵。
人群移动缓慢,通往学校大门的唯一一条路挤满了学生,只能跟着一点点挪动。
距离校门口还有一小段距离,陶幽已经迫不及待探头张望陶爸爸的位置。
“陶同学,宋同学,你们好,我是青记的记者,今天下午的时候,我们见过面的。”
才走到校门口,就有一个人双手聚在两侧,逆着人群方向朝陶幽和宋逸勉走来。
又是下午那个人。
怎么那么坚持不懈呢。
宋逸勉则是听得有些疑惑,下午就见过面?他怎么不知道。
但是他很快就自己反应过来。
今天下午除了体育课是在操场,其他都是在班级里坐着的课,根本没有机会见面。
那就是体育课陶幽不见的那段时间,私下见的面,陶幽还是被迫的。
随着记者的靠近,一股冲鼻的烟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