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这几句,又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昏睡。
混沌之中似有脚步声响起,侍女们紧张的说话声,走路声也生生灌入耳中。
“陛下,娘娘昨夜没睡好,现下刚刚睡着……”
洁儿说话最大声,隔着几重房门也能传进来,似乎是故意告诉给她听。
纯贵妃硬撑着从床上坐起,拿过外衣穿上。
“没睡好?朕看不是没睡好,而且根本没时间睡吧。”元帝拨开重重帘子,没几下便走到寝殿前,“怎么,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想替你家主子拦朕?”
“奴婢不敢!”洁儿连连跪下。
元帝冷哼一声,吩咐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自己开门走了进去,反手又把门给关上。
纯贵妃尚未系好腰带,张罗着就要行礼。
“起来吧。”
元帝端详着她的脸色:“只是罚你禁闭思过,怎的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样?听下人说你昨晚翻来覆去一夜未眠,莫不是在记恨于朕?”
“臣妾不敢。”纯贵妃低下头,“只是身子不舒服,难以入睡罢了。”
“你身子不舒服?”元帝逼近一步,“你身子不舒服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怎么平日不见你睡不着,偏生昨晚就睡不着?”
“难道不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没空待在自己宫里好好反省?”
纯贵妃心“怦怦”直跳:“陛下在说什么,臣妾不明白。”
“你不明白?”
元帝弯下腰,容冠天下的俊美之颜放大在跟前。
“那你倒是解释解释,萧涣白昨夜在精查司外给黑衣人下的千里追踪香,为何会出现在你身上?”
纯贵妃呼吸骤停。
元帝突然伸手,把上她的脉。
“气血翻腾,心浮气燥,丹田虚亏,只一夜的工夫身体便差成了这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男人盯着她,试图在身上找回点昔日影子。
“你倒真能豁得出去,朕疼你多年,竟不知你是如此一个对自己狠,也对他人狠的人。”
“臣妾……臣妾……”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内外勾结,私自服食秘药,无视君令,擅闯精查司,还妄图杀人灭口!”
“陛下,臣妾冤枉!”纯贵妃大骇。
“你冤枉什么?事到如今,你还在装什么?”
元帝松开她的手:“诅咒一事,乃你母子二人舞的一场戏,目的是为了构陷皇后,拉下太子,是或不是?”
纯贵妃不语。
元帝盯着她的眼睛:“当年朕冤了江氏一事,是否也有你的手笔?”
“陛下心中既已有了答案,何必要来问臣妾?”纯贵妃突然直视起他的双眸,“臣妾无话可说,请陛下赐死吧。”
“怎么?你也觉得自己犯的是死罪?”元帝冷笑,“此事江策已经重新审过,并从中发现你的痕迹,你当真以为自己能够瞒天过海,雁过无痕呢。”
纯贵妃眼前一白,胸口泛起阵阵窒息之意,如同压上世界最高,最重的山。
原来……他都知道了。
既然他早就知道了,为何一直忍到今日才发作?
“数年前你与外臣里应外合,污蔑朝廷重臣,使皇后孤立无助。朕得知真相后,念及过往恩情种种,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元帝幽幽道,“可如今你为了给自己儿子铺路,不但没有收手,反而变本加厉,朕又岂能容你?”
女人这下是真的慌了:“陛下……”
“不必再言,你的话,朕半个字都不会再信。”
“纪福德!”
那抹暗蓝身影推门进来,躬身道:“奴才在。”
“传朕旨意,纯贵妃不顾君令,德行皆亏,犯上作乱,褫夺妃位和封号,就地打入冷宫!”
元帝咬了咬牙,喉结上下滚动着。
“淳华宫永久封锁,只留一人服侍,除了汤药和衣食不断,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违者同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