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是就这么放过他吧,毕竟我只是为了缓解一下气氛,也没那么想看那些照片,嗯。
“大部分都是你自己拆的,尤里,你不记得了吗?可别倒打一耙啊。”
“我记得你说我是家暴男。”
该记的记不住,不该记的瞎记……
“你就是家暴男。”我指着不远处地面上依稀的血迹,“你在那儿捅了我一刀,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
糟了,斗嘴斗顺口了。
自从醒来之后,尤里西斯一直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之中。
即使没有人责备他,他也消沉得很明显,就连艾里奥都看不下去,说了几句磕磕巴巴的安慰的话。
雪狼用他的魔力攻击我的那几下,留在我身体上的伤痕虽然当天就被治愈了,但留在尤里西斯心中的伤痕,恐怕要折磨他许久。
这几天大家好不容易才将他从自我厌恶中解救出来,现在看到他紧抿嘴唇,眼神又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当真有些吓到我了。
“我是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再发作——”
“我想起来了。”青年倏然抬起手,指尖扫过几座残破的花园,“这一片,都是被你爆破掉的,你得赔给我才行!”
“…………”白担心这家伙了。
尤里西斯抓住我的手,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当场催债,“把下半辈子都给我赔上,听到没有?”
“你不提这个,我还真差点忘了……”
魔法师的半辈子,长则数百年,一座庄园就想困住我,做梦吧!
“尤里,你昏迷的时候,伍德洛夫人曾经说过,我救了你,按照你们伊兰卡国的习俗,以后你就是我的奴隶了,要给我当牛做马。”
“……?”
这话当然是骗他的。
这个人平时脑子转得飞快,现在大病初愈,还有点傻愣愣的,我已经将耍他当成每日的消遣了。
伍德洛夫人的原话其实是——
「无论多少感谢的话,都不足够……谢谢你,伊妮特小姐,这份恩情,我和尤里永远都欠着你。」
伍德洛夫人的恩情不还也罢……但这家伙必须还,还得加倍奉还才行!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尤里西斯牵起我的手,将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套在了左手中指上,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他正色道,“这是伊兰卡国的奴隶契约,只是恰好长得和戒指很像而已。”
作为一个连伊兰卡国的国徽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人,你可真能编啊……
在我沉默的注视下,尤里西斯长叹一声,仿佛在向生活妥协——
“我可以以身相许。”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我断言,“你这是恩将仇报啊。”
青年回应,“不,这是强买强卖。”
一开始,尤里西斯和我的对话还算有来有回,表面上看起来,他好像很镇定,胜券在握……
“伊妮特,快点,回答呢。”
果然,这个人还是有些着急了。
我深吸一口气,仿佛即将作答,尤里西斯下意识睁大了眼,俊美的面容上,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瞳深深地盯视着我,满怀期待却又有些藏不住的慌乱,在乱七八糟的复杂情感中,只有爱意丝毫没有躲藏,直达我眼底……
片刻后,我又将那口气呼出去了,什么也没说。
他一愣。
“哈哈哈哈哈……看把你急的……”
尤里西斯也跟着笑了,笑得我脊背一冷,“伊妮特,你敢耍我是吧。”
“哈哈哈——嗯?你要干什么……我答应了!停!停!我答应!”
……
正午的阳光温暖怡人,我与尤里西斯久久坐于庄园中最高的一处废墟顶上,开始研究重建的计划。
这座庄园在我们眼中,不是一片荒芜,而是一张洁白的设计图纸,会描绘出怎样的图景,全随着心意。
两个人交织在一起的未来也是如此,还好,我们有足够多的时间去描绘它……
准确来说,是往后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