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寻到太子的踪迹,但好歹有绮梦阁妖怪的指路,陆遇宁和谢昶宸就朝着垣城的西南方去。
不得不说,这些妖怪的智商极为堪忧。
任谁看到荒郊野岭之中出现一座装修极为华丽的客栈都会觉得怪异吧。
虽然知道是黑心客栈,但陆遇宁还是为这份直白感到有些无语。
怪不得都说妖怪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两人走到客栈前,这次倒没有受到阻拦。
小二一甩帕子,笑容几乎咧到嘴角,极为热情,“两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方圆五十里就咱们一家客栈,您可算是来对了!”
陆遇宁甫一进来就闻到浓烈的血腥味,但她面色如常,“住店,先上点酒菜。”
“得嘞!”
小二殷勤地为陆遇宁倒上热茶,“您稍等,小的马上去安排。”
陆遇宁手指在杯沿上轻轻摩挲,却并未饮下。
谢昶宸更是没动,贴在陆遇宁身上玩她的另一只手。
“客官怎么不喝啊?这可是上好的贡茶,唯有京中贵族才能有幸喝到的?难道是嫌弃吗?”那小二虽在笑着,但笑容极为诡异,仿佛陆遇宁说错一个字,便要张开血盆大口将她吞下。
陆遇宁道,“不喜喝茶,我只爱饮酒。”
“噢,您早说啊,咱们这里什么酒都有。”
说话间,二楼猛地传来叮咚声响,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小二猛地抬头朝楼上望去,紧接着眼神直勾勾盯着陆遇宁,死死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陆遇宁拧眉,“小二,你们这里隔音好像不太好啊,大晚上做点什么岂不是一清二楚?”
小二扫了眼陆遇宁身侧带着颈圈,明显是“玩物”的谢小猫,恍然,“您说这个啊。”
“前两天来的一位顾客,比较喜欢刺激,动静大了点,您见谅,我给您换到顶楼去,绝对清净,没人来打扰。”
陆遇宁从容道,“这倒不必,毕竟我也喜欢刺激,住在隔壁还能一起交流交流。”
小二嘴角抽了一下,看着正经不过,倒是会玩。
不过来了这里,下辈子吧。
这时,陆遇宁点的酒菜也上了来。
小二抹干净桌子,“客官,酒菜已上,您请用。”
谢昶宸率先夹了一筷子炙羊肉,放到陆遇宁盘中,然后自己先尝了尝,“大人,味道还不错,您尝尝……”
但紧接着,他就感觉腹部如绞,面色大变,“菜里有妖毒,你们——”
话刚落下,谢昶宸就栽倒在桌子上,唇边溢出鲜血,不省人事。
陆遇宁的筷子刚到唇边,侧首看了一眼,“这是何意?”
小二霎时猖狂地笑了起来,“何意?难道看不出来吗,我们这儿是处黑店,当然是杀人了。”
“这小妖刚化形不久吧,不堪一击,就是不知客官您的滋味如何?”
他拍了拍手,四周不知从何处现出了无数虚影,渐渐凝实。
很符合人类对妖怪的刻板印象,原型长得丑如夜叉,不堪入目,要是一般人,恐怕已经吓得屁滚尿流。
但陆遇宁只是道,“都在这里了?”
……
片刻后,陆遇宁坐于原地,任由谢昶宸细致地给她擦净手上血渍。
店内横七竖八地躺着精怪尸体,尚未消散的血腥味浓烈刺鼻。
原本还趾高气扬的小二,此刻已是一副惊恐万状的表情,他的半张脸被符咒灼烧得焦黑,露出森森白骨,眼中满是乞求与恐惧。
“大人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您……”
陆遇宁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不想尝尝我的滋味了?”
小二吓得汗毛直立,忙不迭摇头,“不敢不敢,小的该死!”
陆遇宁站起来,衣袍掠过小二踏上楼梯,声音冷淡,“的确该死。”
一道剑光闪烁,长剑穿心而过,小二目眦欲裂,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与此同时,店内所有尸体都化作流沙,消散得无影无踪,除去残留的血腥味,再看不出这里刚经过了什么。
二楼。
房门被一脚踹开,里面的人被五花大绑,姿势怪异地躺在地上,形貌颇为狼狈。
看清陆遇宁和他身后的俊美猫妖,他费力吐出塞在嘴里的东西,“你是来救我……孤的?”
他身穿五爪蟒服,头戴皇族才能戴的玉冠,即便狼狈,但还是掩盖不了尊贵气质,且自称为“孤”,身份已经很明朗。
陆遇宁道,“太子殿下?”
谢玉煊清了清嗓子,“没错,是孤,你是?”
“我乃陆氏,陆遇宁。”
陆遇宁给谢玉煊去了捆绑的绳子,道,“殿下失踪,陛下急虑已久,特遣微臣前来相救,救驾来迟,还望殿下赎罪。”
“不妨事。”谢玉煊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负手作深沉状。
“陆大人此次深入妖店将孤救出,实乃居功至伟,孤自当禀明父皇,依律行赏。”
“多谢殿下。”
陆遇宁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谢玉煊先行。
然而,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她陡然想起了什么,眼含审视,“太子殿下年已十八,怎么偏生如此稚嫩?”
才满十二的谢玉煊心里一紧,但很快回想起路上背的说辞。
“陆大人有所不知,孤生来特殊,身子发育迟缓,因而甚少显露于人前。”他面色如常,但手掌心已经微微在冒汗。
救命!哥怎么喜欢上的陆家女郎,这也太致命了!
他这番回答与陆遇宁得知的消息没有出入,太子的确因为先天不足,被陛下“娇养”在深宫中,那般聪明才智,外貌有些特殊也没什么。
只不过……
“殿下似乎很紧张?”
谢玉煊脚步一顿,随即如常向前走,“孤以往所见之人唯有至亲父母弟妹和贴身太监,一时有些不适应。”
说着,他曲指掩唇,有些虚弱地咳了两声。
“是臣冒犯了。”陆遇宁拱手见礼,“臣护送殿下回京,请上马车吧。”
谢玉煊微微颔首,避开谢昶宸的视线,道,“咳,那就有劳了。”
马车让给“太子”,谢昶宸只能“不得已”和陆遇宁挤在一匹马上。
他有些遗憾,“咱们这就回去了吗?外面还多好玩的,能不能再多玩些时日啊。”
这个年纪的小猫崽就是贪玩,陆遇宁正要说什么,就听到他嘀嘀咕咕,“我的发情期还没过去呢……”
“小馋猫。”她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