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 我是想表达,这个不是重点,什么天赋悟性, 本质是你聪明,修行速度只是一种因此而展现的结果罢了。”
“好吧,还有什么?”
“那可太多了!”
萧郁如数家珍地道:“你看, 你这个人多才多艺……”
“啊?”
“你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苏蓁白了他一眼,“……真不知道前辈是在寒碜我还是怎么, 样样半吊子还差不多。”
“那是你们这世界标准太高了,再说,你的字写得极好,这你总不能否认吧,你师父都因为这个让你给他写回信。”
萧郁淡定地道:“姜望不是世族,周子恒总是, 但他的字不是比你差远了?”
鉴于他提到的这些人都不怎么样, 苏蓁也不想再自谦了, “除了在玉简上,你还见过我的字么?还是只从书上看了个设定?”
“我原本想说看玉简上的字就够了,但是……”
萧郁直接掏出一卷典籍,“你看!”
苏蓁默默拿过来,发现是一本天元宗入门心法,书里有四五个人的笔迹, 皆是对原文的批注和解读。
其中也有她留下的, 那真是许多许多年前了。
苏蓁还给了他,“这会子我笔法还稚嫩些, 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个?”
“你刚重生之后,闭关那会儿, 我在危云峰乱逛,偶遇几个年轻人,他们从书库里找到的,我给了他们每人一块上品灵石,让他们借我看看。”
这对寻常修士来说,必然如同天降横财。
“然后我就拿走了,虽然听上去很不道德,但我往书库里放了一本一模一样的,而且把原来那本的所有批注都抄了一遍。”
苏蓁:“……你真是吃饱了撑的。”
萧郁却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看向手中的心法典籍,“然后就被你的字惊艳了,所谓‘金花细落,遍地玲珑,荆玉分辉,遥崖璀璨’,不外如是。”
苏蓁讶然抬头,“你之前还说你不通诗赋,行酒令都不会做的!”
萧郁摆摆手,“这当然不是我自己编的,是我那个世界的古人写的,写来评价古代一些书法大师的。”
苏蓁微微摇头,“我虽然不差,也还成不了大家水准,前辈只是男友滤镜。”
萧郁忍不住笑出声,“咳,抱歉,听你一本正经说这种词就很有意思,嗯,我好像还真的有点负罪感。”
“你绝对没有。”
苏蓁白了他一眼,“本来想问你,关于我还有什么厉害之处,但前辈多半又会强词夺理,罢了。”
“嗯?我以为你是故意的,好听我多夸你几句呢。”
苏蓁瞥着他,“谁要听你夸我。”
萧郁当场滑跪,“好好你不想听,是我发自内心想夸你,因为你值得……”
“停。”
苏蓁望天,“不说这个了,既然已是情侣,你有资格吃醋,我不会因此不高兴的,否则当时就不会要前辈当我男朋友了。”
这种事居然还要她解释!
这家伙真是傻蛋一个。
苏蓁这么想着,又疑心他会不会是故意的,只是想多听自己说几句这样的话。
想到这里又禁不住咬牙。
她听过他说的一些所谓现代人的作派,在这些男女之事上,有的人是极为豪放肆无忌惮的。
其实修士当中也有这样的,但自己并非如此,自己熟悉的人大多也并非如此,要么只当消遣,要么浑然不在意。
但是认识这家伙之后,她竟莫名其妙地讲了许多,原本自己根本不会说出来的话。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萧郁想了想,“其实那本来就是别人的记忆,你被影响也正常。”
他这么说着,好像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苏蓁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一时没去追究,“……前辈可知道我是如何醒来的?”
便是因为她与原主在这方面截然不同。
她身经百战,莫说是毁容,脑袋都被人砍坏无数次,脸前脑后的种种伤势不计其数。
苏蓁摇头,“倒像是撞大运了,那会子我虽然也生气……”
毕竟被一个垃圾筑基境打伤,不管伤的是什么地方,那都会恼火的。
但那毁容过程很短,相比而言很短,不像是第一回 那般被揍了许久,所以她的怒气没积攒那么多。
反倒是那记忆主人在水中看到倒影,一下子疯了。
“比起前两次,这回竟是反过来了,原主比我还愤怒,他完全失控了,我没有,所以我醒了。”
说起来都有些滑稽。
“嗯,我倒是觉得,这不算是撞大运?”
萧郁沉吟道:“因为你多次历经死战,受伤乃至肉身被打烂都是家常便饭……这原本就是你的优势和本事,最终也助你通关了。”
苏蓁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接受了这褒奖,旋又思索道:“我隐隐觉得,若是等他彻底变成魔族时,我还没苏醒过来,试炼大约就失败了。”
但柳云遥经历的那一场,却是直接在魔界开始的,就不知道那是以什么为界限划定截止时间了。
萧郁赞同颔首:“他当时的力量肯定还称不上魔神,但即使如此……”
绝大多数魔物或者魔族,都是某个魔神的眷属,在这些魔族身上,能找到属于某个魔神的特征。
如果突然新出现一个前所未有、且身上不具备任何魔神特征外貌的魔族?
苏蓁打了个响指:“哈,预备魔神。”
直至此刻,她已经体会过三位魔神的记忆,这仨曾经竟都是实打实的好人,在被人迫害之前,没有半点坏心眼,甚至连以怨报怨之辈都算不上。
苏蓁忽然有些感慨,“倘若天道拿我的记忆去试炼别人,我竟是这群人中的稀罕物了,毕竟我没他们那么善良,也没受过那种欺负。”
师门里那些人,从师父到师妹师兄弟们,哪里比得上记忆里那些牛鬼蛇神?
萧郁欲言又止,“抛却其他的因素,你最憋屈的事不是惩仙台么?”
苏蓁一噎,“那抛却其他的因素,假如真用那段记忆……”
想从惩仙台杀出去可不容易,或者干脆说难如登天,比起那些记忆里的反杀都困难无数倍。
苏蓁默默摇头,“还是算了吧,太难为人了,而且我自己都死了。”
转而想起记忆里的几张面孔,“幻神神侍里是不是有一位姓吴的?你有没有她的绘影?”
萧郁也没对幻神信徒如数家珍,闻言思忖片刻,“仿佛是有这么一个人,但她很少在魔界行走?你怀疑是那位二师姐?”
“嗯哼,同姓,年龄好像也对得上……”
幻生之魔神是四神里最年轻的,因为那记忆里的吟风仙尊,苏蓁可以大致推断出来,这事应该发生在将近三千年前。
“她那会儿也就是玄仙境,估计就是二百多岁吧?”
苏蓁暗自推论着,可惜自己也没有万象教的朋友,总不能去逮着柳云遥问她祖宗的八卦。
那家伙多半也不会知道。
不过苏蓁对这事的兴趣非常有限,想了一会儿就停住了。
“还有最后一场,不知道会不会再有那……所谓能发挥我优势的机会了。”
她自嘲般说道,“前辈莫要忘记我之前的话。”
萧郁一把按住了她,“我可没忘,但是我不太想答应你。”
苏蓁皱起眉,“你说过你都听我的,但凡你能做到,别扯什么为我好,你为我好就听我的。”
萧郁轻叹一声,落在她肩上的手一动,将她按进了自己怀里,“但你也是为我考虑,不想我为你付出……”
苏蓁微微侧过头,枕在他宽阔的胸膛上,伸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拽着他的衣襟。
“也不完全是这样。”
苏蓁慢吞吞地道:“我在乎前辈,想到前辈可能会付出什么惨痛代价,我就难受万分,故此不愿前辈这么做,说到底我还是为了自己考虑。”
搂在她背后的手臂陡然一僵。
苏蓁仰起脸。
然后她看到萧郁怔怔地看着前方,整个人似乎呆了一般,接着就回过神来,眉开眼笑如同一个傻瓜。
苏蓁:“……”
苏蓁默默从他怀里起身,“罢了,前辈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有一条,决不许你为我牺牲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