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夸完申元绍,转头看向下方的新科状元,道:“苏卿可会骑.射?”
苏忱霁出列道:“回圣上,臣略知一二,不善。”
“不善也无碍,另两位亦是不善,这?样……不如金甲三位比拼下,看谁又能夺魁?”太子开口说?道。
苏忱霁还未开口,圣人便抚掌称好,三人只得领命。
在众人的面上,三人骑马入了林子。
太子不紧不慢地和申元绍对视。
林子内早已经安排好了人,到时?候苏忱霁死在里面,就会被伪装成被猛禽咬死的假象。
等?到暮色四?合,都没有等?到入林的三人归来,瑞王建议派人进去?寻。
圣人正想派人,密林深处便走出几人,身上皆挂彩,尤其还是苏忱霁。
“密林中有猛禽,我们不善武,陈探花死在了里面,只有我和苏状元勉强出来了。”依榜眼所言如此。
太子听得直皱眉,正欲开口询问,倏地,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不少黑衣刺客,直直地逼向正上位置的圣人。
场面一阵混乱,圣人在侍卫的奉送下,本是往安全地行去?。
结果不知哪来的神箭手,将他身边的侍卫齐齐射死。
眼看无人来护,距离圣人最?近的苏忱霁替圣人挡了一箭,后面金甲卫及时?赶到,这?才止下这?场争斗,抓住那批刺客。
今日之事?发生得突然又古怪。
等?安静下来,众人皆知苏忱霁是护圣人而伤,御医还将圣人护送回去?,第一时?间便是查看他的伤势。
幸好未伤及要害,只是将手臂刺穿了。
苏忱霁护驾有功,后面圣人多次前来相看,皆在营帐外碰上了愁容色的瑞王。
见瑞王如此,圣人心中不免觉得他礼贤下士,每次都会多问他几句政事?。
而瑞王皆答得符合圣人心意,渐渐传道出去?,呈给世人的是瑞王荣宠更甚。
太子本是要打压瑞王,谁知反而助得瑞王获得圣恩,差点气?煞了,却又无可奈何。
此次遇刺诡异,圣人交由大理寺彻查。
这?一查,不得了,最?后一路查至太子身上。
彼时?,太子还沉寂在瑞王夺帝恩上,结果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倒霉事?就落在他的身上。
太子直呼冤枉,但证据铁板钉钉在上面摆放着,他想要赖掉也无法。
上面那些证据都是申元绍设计害苏忱霁的,但不知怎么都成了害圣人。
“太子你太让朕失望了。”圣人自是晓得太子不急着杀自己,但气?煞他的愚笨,心中不免对他当日后天子起了疑惑。
“父皇,儿臣冤枉啊,此事?并?非是儿臣……”太子跪在地上求饶。
“那你说?不是你,又是何人?”圣人怒道,将罪证扔他身上,一身盛怒威仪。
“这?太子之位想必也不适合你,北齐不需要一位歹毒谋害人的天子。”圣人本是失望的重言,实际心中暂且未曾动?过要废太子的心。
可这?话说?得尤重,太子一慌当时?以为圣人要废他,哭求一夜,后面被圣人心软放出去?。
太子甫一出营帐脸色就变了,脚步踏风,连夜召集谋士商议此事?。
有谋士言:“圣人如今器重瑞王,而瑞王将此事?推至殿下身上,圣人虽此时?未曾说?什?么,但回京难免会秋后算账,想想前太子……”
太子并?非是一开始就是太子的,而是前太子因?等?不了圣人活了这?般久,而策划谋反被发现?。
前太子废了后,他才上位的。
稍年轻时?候的圣人虽极其宠爱前太子,可等?着他谋反后又是铁血手腕,所以前太子的下场极惨。
圣人是个冷血之人,太子一直都知道,他害怕自己如前太子一样。
“殿下本就是天命所归,不如……”谋士点出了太子埋在心中深处的种子。
当日太子枯坐营帐一夜,第二日因?为精神不济又被圣人呵斥一顿,呵斥完他,转头又对瑞王大肆夸赞。
群臣都在恭维瑞王,都忘记立在一旁的太子。
无人注意太子脸上的阴鸷。
只有苏忱霁在等?,等?狼入套。
果然,没等?几日,圣人又遇刺了。
这?次若非不是有瑞王在,恐怕圣人就死在此地。
第一次遇刺,圣人知晓太子是被人利用?了,但这?次却是太子自行策划,欲取而代之。
“几年的时?间都等?不得吗?”一夜之间圣人老了无数,神采奕奕的脸上浮现?颓败。
太子自知此时?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垂着头默认。
圣人看了太子良久。
这?个儿子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他不如年轻时?候那样冷血,亦是有软心。
“来人,太子御前失德,废除太子之位,因?涉及残害谋反之案,待到事?情查清楚之前都禁足在太子府上。”最?后圣人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儿臣叩谢父皇。”太子不怒反笑?,三跪九叩,“谢父皇留要杀您的儿臣一命,谢父皇——”
话音甫一落,太子就大笑?着从地上爬起来。
圣人看着他隐约癫狂的样子,心中顿感?不妙,果然下一秒太子转身就撞在石柱上。
“来人,传御医,传御医!”
众人大惊,场面一度混乱。
御医急忙赶来,然,太子已无回天乏术。
圣人没有想到太子心态竟如此狭窄,不过是暂且废黜,也还未定罪,竟就这?样发疯自杀。
一时?间圣人也悲戚,大病一场后才缓缓启程回京。
太子心眼这?样小,最?是惊讶的是瑞王。
他与太子争斗多年,旁人或许不了解,但肯定是了解太子的,知晓绝非是落败一步,还未到绝境就自杀的人。
还在衢州,瑞王前去?苏忱霁的营帐,好奇询问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卧在在床上的少年,眉眼温润,虽是浅笑?却依旧给人一种若有若无的清冷,再加之身上伤还未痊愈,玉如的脸上更是多了几分羸弱的缥缈。
晃眼一看,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化作烟雾。
苏忱霁握着茶杯边沿,道:“太子心性警惕,而且擅长忍耐,但这?样的人往往是有弊端的,一旦将警惕拉至最?高点,就会变成恐惧,将忍耐拉至高点,亦会变成惶恐。”
“臣来衢州之前,偶得了一件物品,西域的原种迷迭香,能将情绪放大。”他徐徐地说?着。
瑞王听得只称奇。
全程苏忱霁就做了两件事?,一件是燃香,一件便是将原本刺杀他的人,换成了刺杀那探花。
其余的事?就像是天生的巧合,一下连在一起,轻而易举就扳倒了太子。
瑞王晦涩地看着披着雪白大氅,清冷坐在床上捧着茶杯呷着的少年,心中浮起古怪的感?觉。
这?样的人幸好是为他所用?的,不然……
苏忱霁察觉身旁人的杀意,似无事?发生般继续饮茶,眼底的遗憾也被茶雾朦胧住。
可惜了,这?次下手狠了些,太子本该是要留给她的。
不过好在无碍,他本也见不得她手上沾血。
他要沈映鱼纯白无瑕坐高堂,不染风雪与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