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清甜的香气贴了过来,濡湿的甜软蜻蜓点水的掠过他的唇瓣。
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触感与香甜。
谢斐用指腹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尚有余温。
少顷,他唇角浮起难言的笑意,透过沉沉的夜幕盯着姜唯洇。
姜唯洇红着脸小声道:“殿下是为了这个来的是吗?今日的亲吻达成了,那殿下能不能再留下陪我一晚呀?”
谢斐暂时理不清自己的心情,等冷静下来后,只想笑,气得想笑。
在她眼里,他便是那种只贪图与她亲吻的大色魔?他是那种会为了一个吻,夜半潜入她香闺的登徒子?
姜唯洇还紧紧揪着他的衣角,委屈得不行,小心翼翼看他。
就怕他觉得方才那一个亲亲还不够,想着是不是要再亲一下的好。
谢斐不动声色地舒了一口气,放轻语调:“去睡你的,孤不走。”
语罢,他也歇了将烛光点亮的心思,褪了外袍便躺在了姜唯洇的身侧。
姜唯洇心里窃喜一番,雷声响起,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钻进谢斐的怀里,双臂缠住他的窄腰。
屋内只能听到雨水的声响和偶尔的雷鸣。
身旁熟悉的气息,让姜唯洇忘了对雷雨天的恐惧,她不知觉地依赖谢斐,抱着他问:“殿下的眼睛为何夜里看不见?”
她语气含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
上回秋狝她摔到地洞那晚,她便察觉出来了。
可除了夜里,白天又与常人无异。
太奇怪了,他可是太子,倘若患有眼疾,皇宫里不会没人医治的。
许久得不到回应,姜唯洇本以为太子不会回答了,几乎要陷入梦乡时,却听到一道低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夜盲可听过?”
夜盲?姜唯洇睁着眼问道:“所以并非是眼睛瞎了,而只是夜里视线受阻?”
谢斐嗯了声,不愿再多言。
姜唯洇松了一口气,心里竟是下意识为殿下高兴。
幸好并非是真的眼睛有问题。
哗啦的雨声从屋檐滴落,耳畔渐渐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谢斐睁开眼侧过身子,望着漆黑一片的前方,凭着直觉摸索到那细嫩的肌肤。
掌心贴在她的脸颊,谢斐蹙了蹙眉。
她胆子这么小,他怎么舍得告诉她真相。
在崇山行宫时,姜重阶已经为他把过脉了,他身上的毒素因是母体时携带,存留在体内的时间太久,若想将眼睛治好,祛除毒素,需得失明半年再安静疗养,才能彻底治好眼疾。
如今他稳坐东宫之位,若是销声匿迹半年,定会引起轰动。
能拖一天便拖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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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亮雨过天晴,姜唯洇睁开眼时,床上只有她一人,若非昨晚的雷雨实在吓人,恐怕她又会认为殿下找过来是梦境。
床边半点没有睡人的迹象。
殿下爱洁,想必是临走时特地整理好的。
姜唯洇抿唇偷偷笑了笑,随后笑意渐渐凝固。
她在做什么!
都说要跟殿下一刀两断了!竟还这般不长教训。
不过昨晚她也算“利用”了殿下一把,算是扯平了,等下回她再好好做人,不理他了。
因今日要去陆府,梅烦恼特地给她好好梳妆打扮,“姑娘,听闻陆首辅家的派头很大,咱也要打扮的漂亮些才行。”
姜唯洇嗯了声:“你看着来就好。”
梅烦恼从一旁的匣子里取了支金簪出来,“姑娘,这簪子好贵重的样子,簪这支如何?”
姜唯洇看了眼,怪了,她何时有这么漂亮的簪子了?
再多看几眼她才认出来,这不是秋狝那回殿下赢的彩头?怎么会在这?
“这匣子奴婢清早进屋时就看到在这梳妆台上放着的呢,不是姑娘的吗?”
姜唯洇不明不白地道:“算是我的吧。”
是殿下送给她的。
但是这匣子里的彩头应当都在东宫,怎么一夜之间回到她身边了?
这支金簪看起来非同寻常,姜唯洇道:“这个太贵重了,今日只是家宴,恐怕不合适,换一支吧。”
“好嘞。”
梳妆过后,临近午时陆府来了人,特地将姜唯洇和孟时景一同接了过去。
除了那晚见过的陆首辅和陆老夫人外,今日还见到了陆首辅的长子陆铭及他的妻子杨氏和嫡子陆曦行。
陆家人丁稀薄,陆渺去世后,首辅夫妇便只剩下长子承欢膝下,如今长子也只生了陆曦行一个孩子,倒显得偌大的府邸较为寂寥。
陆老夫人等候多时,见到兄妹二人进来,慈爱地让他们上前,她牵过姜唯洇的手,问道:“路上可累着了?”
姜唯洇摇头,“不累。”
陆首辅招呼众人落坐,又笑着给兄妹二人介绍了一番,最后笑道:“从今日起,我们一家人便可团聚了。”
姜唯洇谨慎地坐在孟时景身旁,眼神也不知该往哪里落。
看样子首辅大人是想认回她跟哥哥的,她本以为只是普通吃次饭,没料到是此等场景。
一下也拿不定主意,便趁人不注意扯了扯孟时景的衣角,小声问:“哥哥,怎么办?”
孟时景低声道:“不怕,有哥哥在。”
他继续安抚:“认回来没什么不好的。洇洇,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了。”
在京城若是没有家世背景做靠山,将寸步难行。
更何况他们的母亲本就是陆家的千金,他和洇洇是回到了原本的位置,认回了血缘上的亲人罢了。
孟时景带头喊了声:“外祖父,外祖母。”
陆老夫人和陆首辅纷纷红了眼眶,再将慈爱的眼神看向姜唯洇,眼中含着期盼。
姜唯洇有些不知所措的紧张。
娘亲去世的早,她从小身边也只有爹爹一个亲人,没想到恢复记忆才几天一下就有哥哥和外祖父外祖母了。
很不适应这样的转变。
她抿了抿唇,没一会也跟着喊了句外祖父外祖母。
饭桌上的气氛在此才逐渐松缓。
陆曦行坐在姜唯洇的另一侧,小声道:“洇洇表妹,你还记得我吗?”
姜唯洇笑了声:“记得哦。”
但她真不知道原来陆曦行是她表哥。
陆曦行和程楚暮是发小,幼时程楚暮曾在扬州外祖家住了几年,他便也跟去找程楚暮玩,在那住了两个月,那两个月正好姜唯洇也借住在此。
整个下午,姜唯洇和孟时景都被留在了陆府。
她与陆老夫人聊了许久,老夫人一直在问她这些年过得如何,得知她一直和父亲相依为命,又心疼的抹泪。
等在陆家用了晚膳后,姜唯洇准备跟哥哥回去时,被陆首辅喊去了书房。
书房内,陆首辅笑得和蔼问道:“洇洇和太子殿下是什么关系?”
姜唯洇不知他怎么知道她和太子认识的,也不知道他了解多少,一下心里慌得不行,也完全不知怎么回答才合适。
还是孟时景出面替她回了句:“外祖父,洇洇初来长安时出了点意外,是太子殿下救了她,算上来殿下也是洇洇的救命恩人。”
陆首辅问:“就只有这个,没有其他?”
孟时景笑道:“没有。”
陆首辅似乎有些遗憾,遂又道:“也好,不过既然太子殿下对你有恩,改日外祖父带你亲自去东宫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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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康华坊的路上,姜唯洇问道:“哥哥,为何你没有告诉外祖父我曾经在东宫住过一阵时日?”
孟时景轻声道:“傻丫头,你是姑娘家,可知若是跟一个男人同一个屋檐下住了两个月的事传出去,会对你的声誉造成多大的影响?况且外祖父的声望极高,在朝中很有地位,若是他知晓了那些,恐怕会逼迫太子娶你。”
“你可知想嫁进东宫的姑娘有多少?即便有外祖父的身份在,届时你也很有可能会落了个侧妃的名分,一辈子被太子妃压在头上,这种情况下,你会想嫁进东宫吗?”
姜唯洇一愣,有些沮丧的摇头。“不想。”
从前她没有外祖家的时候,她那种身份只能偷偷摸摸躲在东宫住,如今即便有了外祖做靠山,那她也根本比不上从小在京城里娇养大的世家千金。
众人都说太子殿下和沈姑娘最为匹配,她想,若是在她和沈姑娘之间做选择,殿下那样聪明的人也定是会选择沈姑娘吧。
毕竟沈姑娘家世好,聪明漂亮,还有才华,跟殿下再登对不过了。
孟时景就怕她对太子动了心,做太子的女人对洇洇这种单纯的性子来说并非是好的选择,后宫深似水,她嫁进去只有褪一层皮的份。
他想了想,又问:“那两个月,你可曾和殿下发生过什么?”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