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枝予扭头睨他一眼:“所以这事,你提前就?跟爷爷说过了?”
“那倒没?有,”靳洲也没?瞒她:“我就?只跟爸妈说过。”
但他跟乔梦说这事的时候,乔梦是举双手赞成的。
*
大年三十前一天?傍晚,乔梦夫妻俩,还有靳洲爷爷奶奶坐飞机抵达机场。
靳洲和安枝予一起去接的机。
虽说是第一次见孙媳妇,但两位老?人却热情熟络地?好像和她认识很久了似了。
靳洲奶奶一路握着安枝予的手,将她和靳洲从认识到?领证问了个精细。
安枝予只能捡能说的说。
就?这都能让老?人笑?得合不拢嘴:“真?是一部甜甜的偶像剧啊!”
回到?家,靳洲奶奶握着安枝予的手依旧没?有松,“孙媳妇,明天?一大早,你让靳洲去接你妈妈,你就?在家陪我,行不行啊?”她还想再听?一点甜甜偶像剧的番外。
安枝予点头,“当?然?行了!”
靳洲爷爷站在楼梯那儿往上看:“你这房子太小了!”
乔梦一秒懂了老?人的意思:“爸,您就?放心吧,翠园那儿不是还有一套嘛,绝对不会委屈您重孙子的!”
老?爷子扭头看她,表情不乐意了:“光一个重孙子哪够!”
“是是是,是我说错话,到?时候让您家洲洲给你生?一个足球队!”
这话说的就?不现实了。
老?爷子不和她说,目光落到?安枝予脸上,毕竟生?孩子这事是孙媳妇做主。
“孙媳妇,爷爷要求不高,两个就?行,一男一女,正好凑一个好字!”
安枝予表情尴尬着,但这个时候除了点头就?只能点头。
虽然?知道她是被?逼无奈,但依旧不减靳洲心里的期待。
晚饭后,靳洲给家里的阿姨放了假,让她正月初八再回来。
乔梦满肚子意见:“明天?枝予妈妈就?来了,你这时候给人家放假,家里的饭谁做?”
靳洲早就?安排好了:“轩庭的刘厨会过来。”他说是靳氏旗下轩庭酒店的主厨。
“那家里这几天?换洗的衣服呢,家里的卫生?呢?”
靳洲觉得她操心太多了:“有物业在,你担心这些干嘛?”
乔梦嗓子里一噎:“问问不行吗?”
从英国回来的路上,乔梦就?在犹豫一件事:“今年闫嗔爸爸不回来,我想着要不要把她们一家也喊过来一块儿过年。”
靳洲摇头:“正月里再把他们喊过来吃饭吧。”
乔梦撇嘴:“闫嗔又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没?错,但一喊就?是四口。
靳洲有他的顾虑:“人太多的话,枝予母亲会尴尬的。”
乔梦先是一愣,而后抿嘴笑?:“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你这儿子当?的还挺称职。”
靳洲开她玩笑?:“你不嫉妒就?好。”
这话说的,她有什么好嫉妒的,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何况她常年不在国内,能有个老?人对自家儿子嘘寒问暖,她可没?有那些个小肚鸡肠。
乔梦问:“你平时都多久去丈母娘那一次?”
“每个周六都会去。”
还挺频繁。
乔梦就?好像在打探别人家的八卦似的:“那她对你好吗?”
靳洲朝她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没?你话多。”
乔梦:“......”
玩笑?归玩笑?,靳洲实话实说:“对我挺好的,每次回去,她都会做一大桌的菜。上次还给我织了一件羊毛衫。”
那可以啊,丈母娘都拿下了,那丈母娘的女儿也不远了。
不过话说回来,乔梦问他:“你这暗恋的窗户纸准备什么时候捅破?”
靳洲皱眉:“为什么要捅破?”他从从打算让安枝予知道这件事。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啊,女主知道自己原来是被?男主藏在心里这么多年,一感动——”
靳洲打断她:“我要的不是她的感动。”
乔梦被?他此时认真?的表情震住了,短暂怔愣后,她轻叹一口气:“你啊,小心贪心不足蛇吞象。”
她的这句担忧在靳洲心里盘旋了好一会儿。
眼看都十一点了,靳兆祁从一楼卧室里出来,见他母亲还在拉着安枝予的手话家常。
“妈,您也去休息吧,爸都靠着床背打盹了。”说着,他朝沙发里的靳洲使了个眼色。
其实靳洲早就?想带安枝予回楼上了,可老?人拉着她在那聊得热乎,他也不好打断。
目光落到?安枝予脸上,见她一个眼神也没?给他,靳洲突然?就?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倒是靳洲奶奶,一手托着安枝予的掌心,一手覆着她手背,轻声细语地?问:“枝予,你困吗?”
如?果是平时工作日,这个点,靳洲早就?让她上床了。
但现在放假,而且老?人这么远回来一趟,那份热情,让她受宠若惊的同时又很感动。
安枝予摇头说不困,“我再陪您聊会儿。”
再聊不知得聊到?什么时候。
靳洲从沙发里站起来:“奶奶,您不是想抱重孙的吗?”
奶奶扭头看她,反应几秒后,顿悟了他的深意:“对对对,是太晚了。”
她还要抱重孙了,再这么聊下去,她抱重孙的日子又要往后推一天?。
奶奶主动松开安枝予的手:“孙媳妇,你赶紧和靳洲回楼上吧,明天?,明天?咱们再聊!”
她自己走了不说,还把儿子靳兆祁也拉走了。
安枝予怔在沙发里,对‘局势’的突然?反转一时没?摸着头脑。
靳洲将她从沙发里拉起来:“不困吗?”
安枝予摇头说不困,见他盯着自己看,还以为他不信。
“没?骗你,我真?不困。”主要是她今天?早上九点才起床。
靳洲抿唇笑?,“所以可以熬夜的意思?”
安枝予没?去深想他话里的意思,“熬夜干嘛?”
她扑簌着那双清澈又懵懂的眼睛,让靳洲一双笑?眼里有深意露出来:“我刚刚跟奶奶说了什么?”
他跟奶奶说到?了重孙......
安枝予眸光顿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奶奶为什么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安枝予脸一红,挣开他手:“想什么呢你!”说完,她转身?,一路小跑地?回了楼上。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靳洲眉心现出思忖。
所以,她压根就?没?有想给他生?个孩子的打算,是吗?
他缓缓坐回到?沙发里,腰弯着,双肘压着膝盖。
他在思考,在犹豫,在想乔梦之前说的那句话:你啊,小心贪心不足蛇吞象。
以前他并?不觉得自己贪心,那段时间?,他甚至想着能多见她一面也是好的。
可人的欲望会随着得到?而越来越不能被?满足。
感动......
这要放在以前,都是他的奢望,如?今他却完全不能满足于此。
可如?果真?的被?她知道,又完全不会牵扯出其他,他倒也不担心,可很多事情并?不是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也不允许有任何‘万一’的可能性?。
压着的腰缓缓直起,靳洲看了眼时间?,又扭头看向楼梯的方向。
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怎么都不来找自己呢?
心里烦躁得厉害,他仰靠着沙发闭了会眼睛,以为思绪会渐渐平静,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没?有平静不说,还更加乱了。
*
安枝予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没?人。
她看了眼时间?,离她上楼都过去半个小时了。
这么久不回来,难道是去爷爷奶奶那边,又或者去了三楼?
安枝予在床边坐了会儿,最后实在没?忍住,她她回衣帽间?拿了件外套披上,下了楼。
靳洲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后就?去了院子里。
风吹树叶,簌声阵阵。
靳洲一手插在口袋,一手举着手机,“初三中午过来吃饭。”
岑颂自己无所谓:“回头我问问嗔嗔,”说完,他笑?了声:“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就?是说这事?”
是,也不全是。
靳洲沉默,不知道要怎么把他心里的纠结说给他听?。
认识这么多年了,岑颂太了解他了:“心情不好?”
“没?有。”
都说女人喜欢嘴硬,他一个大男人,也丝毫不差在哪儿。
岑颂直接戳破他:“我发现你这个婚结的,人都比以前多愁善感了!”
靳洲:“......”
电话那头拖腔带调地?喊了声“靳总”,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他现在一个将老?婆身?心完全拿捏在手里的人,已?经无法体?会到?靳总的烦恼和忧愁了。
他说:“你的气魄呢?果决呢?不要多,拿出十分之一来,别说一个安枝予,就?是十个安枝予,你要想收入囊中,那都不在话下。”
靳洲不想听?他说这种‘废话’:“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腰疼......
他的体?力,一晚八次都不会腰疼。
腹诽完,岑颂言归正传:“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爽快点?”
靳洲抬头,凝眸看向二楼亮着灯的落地?窗,明明没?有人,却好像能看见她的影子......
凉风把他的声音吹散:“你暗恋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