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皙……蕤?”
白发鲛人呆愣愣地将这三个字念了一遍,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惊恐,下意识拍着鱼尾想要逃,却被晏皙蕤扯着头发一把拽了回来。
“啊!我的头发!小殿下……小殿下饶命啊!”
晏皙蕤眉眼弯弯,丝毫看不出半分的阴郁,她琥珀色的眼睛盯着鲛人半响,威胁道∶“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要是敢说假话,我就把你?扒皮抽筋剔骨做成鱼头汤。”
“是……是,我一定实话实说。”
这话听着实在有些耳熟,鲛人头皮剧痛,只?能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指了指身后,抢先回答道∶“那边就是北方?。”
“蠢鱼,谁问你?东西南北了?”
晏皙蕤轻啧了一声,扯着鲛人的耳鳍,力度大?到像是要直接给他硬生生撕下来,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反问道∶“你?是想阴阳怪气骂我不认识方?向吗?”
白发鲛人惨叫了一声,哆哆嗦嗦道∶“小殿下明鉴,我不敢,我真的不敢啊,是晏夫人问我的。”
“是晏吟秋问的?”
晏皙蕤挑了挑眉,手上倒是稍微松了一下力道,又追问道∶“她还说什么了?”
鲛人连忙摇了摇头∶“没了,就问我哪里是北。”
晏皙蕤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再次问道∶“她朝北走了,那具体是去哪了?”
“小殿下,这个……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鲛人缩了缩脖子,幽冥海有一句话,只?要一直朝北方?而去,就一定能看到北域的陆地,可是北域那么大?,他怎么知?道晏吟秋到底是去什么地方?了。
“没用的废物。”
晏皙蕤脸色猛然沉了下来,直接把鲛人甩到了一旁,嫌弃地甩了甩自己手上拽下来的一大?把白色发丝。
鲛人连忙将自己沉在了水里,但他不敢跑,只?能心疼地摸着自己的头发,只?漏出一双眼睛看着外面,远远瞧着一个黑衣男人朝这边走了过来,立马又缩了回去。
“皙蕤,你?骂人也?没用,我都和你?说了,晏吟秋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她学了一身人类的歪风邪气,肯定不会过来的。”
凌飞云带着侍从姗姗来迟,看到晏皙蕤冷淡的脸色,他皱了皱眉,颇为?头疼道∶“赶紧回去吧,白龙族的长老们都在找你?,你?别?让他们担心了。”
“你?算老几?”
晏皙蕤闻言掀了掀眼皮,冷声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给我滚!”
凌飞云脸色一僵,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好声好气道∶“皙蕤,我们两个是有婚约的,你?不能……”
晏皙蕤忍无可忍,直接就地取材,抓起一旁装死的扇贝精扔到了凌飞云的脸上。
“啊!”
扇贝精尖叫了一声,下意识抱着自己的壳,没想到直接夹住了凌飞云的鼻子,它连忙又再次松开,疯狂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凌少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凌飞云猝不及防被一只?大?扇贝糊了一脸,脸上好不容易挤出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怒气冲冲把那只?扇贝扯下来扔回了海里。
白发鲛人见状一愣,连忙扑进了水里去追扇贝精,好趁机借此远离这处是非之地。
凌飞云强压着自己的怒火,质问道∶“晏皙蕤,你?到底有完没完?!”
晏皙蕤浮在海面上看着气急败坏的凌飞云,根本懒得和他交流,眼神轻蔑,和看那些蠢鱼没什么两样?。
凌飞云对?此咬牙切齿,可是他不仅不敢动手,就连骂都不敢接着骂,只?能干瞪眼。
晏皙蕤的父母皆是白龙一族的长老,就连晏泽能成?为?族长都多亏了他们的帮忙,再加上晏皙蕤血脉纯正,从小就被神树选为?龙族圣女,凌飞云怎么敢得罪她。
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使自己冷静下来,解释道∶“晏吟秋去了那处秘境找晏绯,估计是回不来了,你?还是别?惦记了。”
“你?自己是个废物就当别?人也?是废物吗?”
晏皙蕤皱了皱眉,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凌飞云,嫌弃道∶“当初我真是疯了,竟然会信了你?的花言巧语。”
黑龙一族还吹嘘说凌飞云是什么龙族新一代最强,倒是绝口不提凌飞云当初被晏吟秋打的落花流水的事了,现?在一看果然是名不副实,蠢货一个。
思及此事,晏皙蕤不禁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道∶“别?的也?不多说了,我们的婚约就此取消。”
“等等……”
凌飞云愣了一下,下意识就想拦住晏皙蕤,可是晏皙蕤却已?经化?为?了龙形,直接潜入了水底,须臾之间便已?经消失不见。
侍从站在原地有些尴尬,小声问道∶“少主,我们还追吗?”
“追个屁追。”
凌飞云神色扭曲,脸上还有一个被扇贝精扇出来的红印子,看着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都和他作对?是吧?今天晚上他就吃烤扇贝!
————
晏吟秋被秘境的洞口吸了进去,眼前一瞬间陷入了无尽了黑暗,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漂浮在半空,像是一棵无根的浮萍晃晃悠悠,在其中?找不到半分依靠。
可她丝毫不慌,反而是默默闭上了眼睛,放松自己的身体,感受着周围灵力的波动裹挟着她不断前进。
直到灵力缓缓退去,晏吟秋稳稳地落在地上,睁眼看清眼前的景象,蓦然一怔。
这是……太虚宗?】
系统见状也?有些诧异,天空淅淅沥沥下着细雨,满树飘摇的白色玉兰花在雨中?瑟瑟发抖,有身着太虚宗弟子服的弟子匆匆自廊下走过,一阵微风吹过,挂着的云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布局构造无比熟悉,这里是太虚宗,准确来说,是数年之前的太虚宗。
“快点?啊,宗门大?比马上就要开始了。”
“真是的,你?别?催了,反正第一肯定是仲师兄,连去都不用去就能猜到结果。”
“那也?去看看嘛,这次来了好多人呢,走吧走吧。”
两名弟子一遍说笑一遍推推嚷嚷地走过晏吟秋的身旁,丝毫没有半分停留,像是完全看不到她的存在。
晏吟秋侧头打量着他们,忽而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原来又是幻境。”
幻境?】
系统有些好奇,这么多年过去,太虚宗早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只?是构造和布局还是不变,它猜测道∶这是之前的宗门大?比?】
“应该是……”
晏吟秋皱了皱眉,她敏锐注意到了方?才弟子话中?所说的“仲师兄”,心里突然升起了些许不好的预感,连忙撑伞跟上了那两名弟子的脚步,缓缓朝着主峰的比试台而去。
细雨朦胧之间,她看不真切,只?知?道形形色色的人从她的身旁匆匆而过,或喜或悲,像是一场模糊的旧梦。
晏吟秋细细扫过众人,试图在里面辨别?出自己熟悉的面容。
年级尚轻的文?雨眠和文?扶柳坐在一起嬉笑打闹着,时不时还要把满脸写着拒绝的付珈音给扯进来。
“珈音,你?别?一直不说话啊,笑一笑啦。”
“阿柳,你?别?逗她了,珈音刚才在台上的时候为?了不和人打交道,直接都是闭着眼打的,可把李松绝气的够呛。”
付珈音低头小声道∶“他话太多了,我只?能速战速决。”
尚且稚嫩的荀妩孤零零的坐在合欢宗的位置上,怨毒的视线始终盯着她的师尊,也?就是坐在上首一脸正气的合欢宗宗主,指甲死死扯着自己的衣角,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身边的弟子也?不与她亲近,反而是咬着耳朵窃窃私语道∶“荀师姐本来就是炉鼎出身,干什么还要参加宗门大?比……”
“宗主说让她参加,那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还是离远点?吧。”
系统见状不由得问道∶这是多久之前的宗门大?比了,怎么那些宗主长老们看起来脸这么嫩。】
“谁说的,李松绝和刘轻尘看起来依旧很寒碜。”
晏吟秋颇为?嫌弃地指了指旁边,本来以为?刘轻尘是越长越丑,没想到年轻时候就已?经很辣眼睛了。还有李松绝,年纪轻轻就是一副伪君子的样?子,脸上还带着被付珈音揍出来的伤。
但是她最关心的不是这些人,而是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仲长芜。
晏吟秋仗着自己现?在是个隐形人,干脆大?大?方?方?在众人面前经过,仔细寻找着其中?的破绽。
“师兄!师兄……你?等一下!”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晏吟秋轻轻转过了头,只?见看起来还有些青涩的师月素正脚步匆匆追着前面的白衣男子,眼中?满是崇慕。
那人闻言转过了身,气质仿若冷玉一般清润,与姬隐的容貌几乎一模一样?,冷淡道∶“有事吗?”
师月素犹豫了一瞬,搅着手指小声问道∶“师兄,你?为?什么不参加这一届的宗门大?比了?”
仲长芜掀了掀眼皮,平静道∶“没什么意思。”
“啊……是这样?,说的也?是。”
师月素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看着仲长芜笑道∶“反正以师兄的实力不管怎样?都是第一,就算是不参加也?无所谓。”
仲长芜眉头微蹙,随口问道∶“郁承在剑修组,应该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不过去看看吗?”
“差点?忘了,小韵姐已?经在等着我了,琼华姐还特地给我们带了南离的特产果脯。”
师月素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连忙匆匆和仲长芜道了个别?,转身又朝着比试台快步走去,生怕会耽误半分。
淅淅沥沥的雨始终未停,晏吟秋站在一树玉兰花下撑伞望着仲长芜的背影,巨大?的白色花瓣被雨水浸湿坠在了地上,像是被雨淋湿的白鸽。
站在廊下的仲长芜似有所感的转过头,与晏吟秋沉默地对?视着,仿佛在此时看到了她的身影,眼神清冽平静,丝毫没有半分波澜。
晏吟秋静静与他对?视,然而仲长芜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弑云剑,默默转身前行。
还要追吗?】
系统被仲长芜那一眼看的有些毛骨悚然,猜测道∶他是不是已?经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