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连夜的风雨, 侵袭着每个人的身体,似乎要在这最后一段路程,彻底击垮他们。
按照阿莫所说, 顺着这条漫长的山路, 行进一月的路程,就能到周国的属地了。
因为这风雨的缘故, 他们的脚程慢了许多, 七八月的雨,来得?格外的凶猛, 一连十来天都没有停歇。
算算日?子, 周国应该离他们不远了。
麦子她们终于爬上了这第八座山峰,比之前的山不知要高了多少,足足花了他们两天?时间。
眼前的景色也不负他们的期望,那葬着石刚的山峰, 还有?这亭哨抓捕,白岭瘴毒, 刑口瘟疫, 中洲大河, 合州沙暴……这一路望过去, 她们已走了不知多远的路。
连带着那些?患难与?共的情谊, 也一同常存在这广阔的天?地间。
“人都是要往前看?的。”
冼云的一声感叹, 拉回了麦子的思绪。天?上的雨水此时离他们好近, 仿佛伸手就能抓住。
“这山怕是不好下, 你们看?。”池西指着前面那条山路,树木丛生, 怪石嶙峋。
顺着山路的方向,看?向前面, 这条路缺直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没?了踪迹。
麦子他们顺着山路过去,发现这座山似从中被劈了一半,分成了两块,只留中间一条坡度快要到四十五度的滑坡能通行。
这山路窄的最宽不过两米远,还一直冲着能淹过小腿的水流,加上这坡面的倾斜度,湍急汹涌。
两边是厚厚的石壁,山上积攒的污水四面八方的往下涌。从这里?下去,他们的粮都要被浇得?发出芽来不可。
而且这下山,最快也得?花个一天?的时间。
更何况这山路如此之陡峭,从这里?滚下去,怕是被发现时,人都已经快成了浆糊,尸骨无存。
村民们心?中发怵,看?着这水流冲的山路上的泥土已经松完了,只剩石头在上面松松垮垮,裸露了半截出来。
“先?等到天?晴再走吧,都要到了,不急这一时片刻。”
石老这样一说,村里?人心?安理得?的回了驻地,不是他们不敢下山,石头也说过的,要以安全为重。
到了傍晚,天?上云层就渐渐薄了下来,雨停了。
众人歇息了一天?,那山上堆积的污水依旧还在孜孜不倦的浇灌着山路,为了稳妥起见,又等了半日?,见天?上依旧艳阳高照,众人才开始启程下山。
下山的路又湿又滑,特别是推着板车的人,更要注意着路况,一不小心?,就会被这沉重的车子拖行十几米远。
两边的石壁已经青苔遍布,滑溜的毫无抓手之力。若真是滚落下去,真是半分办法都没?有?。
临行前,麦子在板车上的轮子缠上了粗粗的藤条,给?槐花他们的板车也改造了一番,这才没?有?这么易滑。
为了防止被车拉下山崖,牵连更多人,麦子他们几家有?板车的走到了最前面开路。
只不过板车上空无一物,行李家当?都被分别背在了身上,下山。
村民们拿出那从官兵上搜刮的佩刀,当?做拐杖。每往下一步,就用刀背卡地面上,插实,一点一点的往山下摞。
没?有?刀的人,就在山上提前备好了长短适中的木棍,以防滚下这山崖。
众人才走了将近三分之一,天?色就黑了起来,半分月光都没?透出来,除了从官兵那里?摸走的火把发出来的亮光,四处都是黑漆漆一片。
伸手不见五指,这种情形下山,容易出事。
“下面有?块平台,有?地休息了!”
池瑶兴奋的声音在山上回荡,麦子往下瞧了瞧,看?见池瑶她们板车下面百来米,果然有?块空地。
只是挤下他们这么多人,着实有?些?困难,毕竟那平台边缘,除了高耸入云的山坡,衔接的是倾斜的山路。
为了容纳所有?人休息,麦子他们把板车行李都堆在了山路上,还是有?不少村民只能斜躺在山路边缘,蜷缩着休息在一起。
清晨,麦子是被山下吹来的凉风惊醒的,只见四处云雾缭绕。那雾气只围着她们打转,如此美景,在下一刻,被一声闷雷打破。
那雷声似乎炸在了她们耳边,离得?犹为相近。
这声闷雷,也吵醒了剩下还在沉睡的人。不用石老他们提醒,所有?人都放快了手脚,急匆匆的赶着下山。
等麦子她们出发时,豆大的雨滴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落。不一会儿,山路上就弥漫起了小股水流。
前些?日?子连夜的暴雨,似乎让这座山吸饱了雨汁,雨水混集而成的污水,飞快的从山顶倒泻过来。
一但遇上那转折处,就是一道?水帘洞,浇得?个个透心?凉,满头都是泥土野草。
“呸…”小草吐了满嘴的泥土渣子,浑身上下像是刚泥浆里?爬出来。
“这水越来越大了,路才走到一半。”槐花看?着这漫天?的雨水飘洒,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担忧。
“大家都抓紧东西,别被冲飞了。”冼云的大嗓门响起,所有?人的心?跟着紧了一紧。
越到后面,越来越
多人摔滑出几米远,连带着不少人被撞飞。
好不容易能看?清山底的道?路时,所有?人又是鼻青脸肿,全身上下无一处是好的。
再加上这污水里?泡了一阵,之前受过刀伤的村民伤口也止不住的发痒刺疼。
更为糟糕的不是这,距离山底五百米处,有?一横台,上面的水倾泻而下。将下面狭窄的通道?灌满了的水流,如今他们下来时,水就已经淹至膝盖了,要是从下面那处瀑布过去,得?淹没?半个身子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