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能不能水洗——
“这已经是过两遍水后的布了,不会洗一次就融色的。”
丝织品产量有限,除了顶尖的那几个刘家人,没人做得到一天一套衣裳,再富,衣裳也得穿个七八次乃至更多,这就得过水洗了,不过只要不下水一次就融色,那问题就不大,反正现在的矿物植物染色固色能力都差,洗上一两次都退,她这也是正常范畴的褪染色嘛。
最后的疑虑补全,庆侯在心里又算了算贩绸缎的收益,心动不已。
只是,看这院子里挂着的二十多匹不同颜色的绸缎,再想想自己带过来所剩不多的钱财,庆侯终究是做不到和之前那样,财大气粗的说他全都买了。
他顿了顿,有些僵硬转移起来话题:“我之前听你问山阳郡郡守?”
此事已经板上钉钉,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韩盈也没有隐瞒:
“这个月我要去郡里上计,想多问问上官喜好来着。”
庆侯了然。
不是去郡里卖布就好,林邑人数可没有郡里多,说白了只能做个二道贩子,以这作坊的产量,卖去郡里,他可就没手拿猪肉沾手油的可能了。
略微沉吟片刻,庆侯道:“郡守我也见过几面,此人性情高雅,喜好非俗之物,不过性格还算不错,至于郡里其他人……都是庸者。”
韩盈自动在脑海中翻译起来庆侯说的内容,性格高雅——看不起她这种下里巴人,喜好非俗之物,那就是要花钱都买不到的精品,至于庸者,害,就是普通人呗。
看韩盈明显听懂的模样,庆侯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笑着说道:
“看我,光看这绸缎了,都忘了说正事,听说你正在准备女医去方丘县任医曹的事儿?我想问问,之前那个叫周幺的女医如何?”
韩盈摇了摇头:“她学医上还算不错,其它都只是个新手,没什么本事。”
庆侯哑然,他倒也熟悉这样的套路,不管是出于自谦,还是韩盈想要降低他的期待这话终归是要反着听的毕竟他观察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能力?
就是这样磨磨唧唧的着实让人不耐烦庆侯直接挑明:“我想征她为林邑的医曹不知韩医可允?”
韩盈没有立刻答应她沉吟片刻道:“多谢庆公看得起她
这样我回去问问她情况怎么样家里同不同意会尽快给予庆公答复的。”
这其实已经是同意的意思了能出来做事的女医家里怎么可能不同意而周幺她在自己面前做了这么久的事情不就是有意么?
不过世人都不太喜欢把话说死庆侯也就只能点头同意道:“好本侯就静候佳音了。”
而韩盈则在当天将消息说给了周幺。
当韩盈确定的说出来她被征聘的刹那周幺心中不由得升出来无边的狂喜这喜悦太强烈即便她竭力压制仍不可避免的被周围人察觉但周幺已经没有心情多做什么了她煎熬的等到第二天向庆侯表达自己愿意前去林邑任职刚想多说几句自己想做什么就被庆侯的回复泼了一盆冷水。
从这些话中周幺敏锐的察觉出庆侯只是想将看病做为一种赏赐亲信的资源他需要这种资源稀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他无我有的尊贵但这样一来她直接陷入被庆侯拿捏的状态不靠对方她压根没有面对林邑官吏的底气可——
这和对方养的一条狗有什么区别?!
即便韩盈早就跟她说过了这种可能面对这样的情况周幺的心情仍不算多么美妙。
她能腾挪努力的空间太小了哪怕种药都很难提升她的地位毕竟药的市场其实并不大富人太少运输也太困难而且尴尬的地方在于林邑县有马盐生意前者是国家战略物资后者是个人都需要它品种单一利润大卖起来还非常方便。
但药材不是这代表种植起来非常的麻烦毕竟不同药材的习性都不一样只种一种那市场接收不下来多种需要的人工成本就高往外卖还没有盐马更赚钱自用本地又消化不了……实在是让人头疼。
周幺前后变化太过明显就连常宜也发现了临走之前过往因为竞争而相看生厌的人在一起小酌了两杯各自倒出来了心里的苦水。
旁人眼里她们两个翻身做主要财有财要权有权甚至就算是知道她们所面临的问题也会觉着这是她们应该解决的可没人去想解决这些背后要付出多少又得承担多少压力和困难好在此刻还有相同境地的人还能够互相理解几分也能让人有个地方收拾收拾心情继续走下去。
嗯走肯定要走的这么大的权力和财富谁不要谁就是傻!
而在这两人大吐苦水的时候庆侯终于写好了给孙子的信他让两个亲卫穿着六匹马快马加鞭的送回去。
隔天关系变得亲昵的周幺依依不舍的将常宜送走而韩盈也迎来了出发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