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县令恩德!”
谢过县令,其他人也不能忘,乡老对着何玄君和崔英闻世弘等人一一拜谢道:
“多谢诸位官长为我等冤屈四处奔走,若非如此,李牛一家还要相隔两处,儿不能见父母尽孝,父母不知儿正于几十里外受尽磋磨,命不久矣,如今能李牛能重归家宅,全在诸位官长啊!”
“老翁快快请起!”
见自己所行挽救一个家庭,又惩戒了恶人的闻世弘心中正高兴呢,突然见乡老出来就要对自己长拜,连忙上前扶起对方:
“此等恶举,心中尚有仁义一字的,定会出手相助,老翁不必行如此大礼。”
只是闻世弘还未说完,见到乡老起头的李牛一家人总算是反应过来,连忙上前给何玄君,闻世弘,崔英等人磕头。
“多谢,多谢官长……”
孟子说,有道德的人,见到活着的飞禽走兽,是不忍看到它死亡的,听到它们的哀鸣惨叫,便不忍心吃它们的肉,这就是人普遍富有的同情心,更不要说李牛还是自己亲手救出来,真正一家团聚了的。
见李父口中高大健壮的他被田佣生涯折磨的瘦骨嶙峋,几个太学学子一个没忍住,当即把自己身上的零花拿了出来,又给他凑了三千多钱。
抱着几乎能让全家人一年不用劳作的钱串,李牛一家面上还带着泪,嘴角却克制不住的向上抬,连忙再给崔英,闻世弘等人叩头。
这悲喜交加的模样,着实令人感慨,崔英将自己身上带着的几百个铜板也拿了出来,放在老妇人手中,笑着道:
“老嬷嬷,苦尽甘来是好兆头啊,你们拿钱买些粮,把身体养好,以后肯定会有好日子的,回家去吧。”
老妇人眼里噙着泪,她攥着儿子李牛的手,反复感谢道:“谢谢,谢谢官长……”
毕竟是带着那么多钱,何玄君也不太放心,让他们跟着长老,又让自己属下跟着跑一趟,看着李牛一家人远去的背影,忙活了一天一夜的几个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闻世弘颇为欣赏何玄君心细如发之举,他拱手道:“何户曹仁义多能,可为豪杰!”
“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是尽些职责本分,哪里担得起此等夸赞?”
何玄君笑着摇了摇头:“还要多谢诸位鼎力相助,不然,仅靠我一人之力,哪能这么快将李牛他们解救出来,又令俞晋和吴田伏法?”
见双方互有结交之意,还想问清着日怎么回事儿的崔英挑了挑眉,给大家递了个梯子:
“这可是你说的,来,何户曹,我们来回奔波,总要给点表示?这正当午时,怎么也得请我们吃些酒肉才对。”
“这是当然!”
何玄君立刻应了下来:
“只要诸位不嫌弃鄙舍简陋就好!”
“所以,这就是你们喝醉,以至于两日未归的原因?”
韩家。
为了争取一鼓作气的将官吏私通定为轻罪,只罚俸禄一年,韩盈停掉了自己休沐,和朝臣连争了八日才将此事定下,又因为其他事情耽搁了些许,索性上了十天的班,好休息两日。
只是昨日韩盈回来时,顾迟没有在韩家等待,也没有在京医院和太学,若非顾琬知晓他去了哪里,韩盈差点都要以为他出事了呢。
三天两夜未归,还被韩盈抓了个正着,顾迟心里颇为发虚,根本想不起来城里传的烦心事儿,连忙解释道:
“我们没有喝醉,只是聊得有些尽兴,一不小心就到了申时,那时回长安城,走不了多久就要在驿站歇息,来时的闻世弘见过那个驿站,觉着太破,住得不舒服,想着先从何户曹家中借住一日,第一日再回,只是没想到,有几个被略来的人说不清家在何处,他又自告奋勇的去帮忙,便耽误到今日才回。”
“这就是权贵出行要带那么多随从的作用了啊,日后出去,你也带上几个,变了打算也能回来通报一声,省得大家担心。”
不过是去几十里外玩了一圈,回来晚了,也是因为有要事要做,韩盈也不觉是什么大事,更多还是心烦现在的交通太差,还没通信,可惜这事情又是解决不了的,那就只能暂时抛在脑后,随口嘱咐过后,她将注意力放在何户曹身上:
“既然有所交谈,那你觉着何玄君如何?”
“能力极佳。”
提及何玄君,顾迟便想起今日归来时崔英向他透露的话,略微迟疑片刻,他还是道:
“只是……女子为官,总会更容易惹些流言蜚语,之前还没那么严重,因为良人你的事情,有人起了异心想害她,何户曹为求自保,便提前下了手。”
“妙哉!”
顾迟说的话,可真是让韩盈心中喜悦。
何玄君并非女医,而是体系外自主成长的女官,果真是如她所想,能坐稳这个位置的,都不缺机敏和本事。
尤其是朝内的消息传到长安城内,再传到安陵县,必然会出现落后和变形,很大可能会出现,有人想,并且宣扬要按照旧有规矩来惩戒此事,这对何玄君来说,简直是危机到了极致,可她还是迅速做出了反应,而且颇为完美。
闻世弘他们几个,出现算是帮了她,但那只是加快了进程,就算是不帮,她自己一个人也能处理好,顶多就是慢了些罢了。
不过,像这样的危机,本来也不应该出现,如今减轻了责罚,想来日后如何玄君这种情况的,也没办法算计起来,也是解决了她们的一桩麻烦事儿。
看着韩盈高兴,顾迟便放下心来,只是提及何玄君,他便忍不住想到了城内说的那些事情,心中开始五味杂陈起来。
他是入赘,韩盈身份又这么高,不会只有他一个男人很正常,早期想攀附时,他也觉得没什么,甚至在知晓韩家有个姓廖的存在时,亦时觉着对方不如自己,也就是一时取乐的玩意儿,过个几年韩盈就不会在意,自己完全可以容忍,可这次,顾迟却真放不下心来。
那可是大将军啊!他怎么争得过对方?
对于共度一生的人,韩盈下意识想培养些感情,可感情总带着排他性,的确有几分动心的顾迟握了握拳,终究还是开口问道:
“良人,你与大将军之事,是否也是和何户曹一样……”
话未问尽,可韩盈还是瞬间意识到了顾迟此刻的心态,她停顿片刻,笑着反问道:“妒忌了?
善妒于妇人而言,是罪责,于他这样的赘婿来说,也是,他……不该问的。
顾迟闭口不言,心一阵阵抽疼起来。
看顾迟颦眉蹙额,如西子捧心般愁眉不展,韩盈心中不由得有些长叹。
她想好好过日子,找一个有能力操持家世,明面上好看,还对她忠贞,危险时不卖了她的赘婿,除了挑选人品,保证利益,还需要用一些感情拴住他。
只是,讲感情,那情侣间自然会产生占有欲,进而无法容忍伴侣身边还有其他人,不过这种不能容忍,也会因为巨大的阶级差异而进行调整,不会影响到他自己的,可以忍,可撼动他地位的,便会让人产生惶恐和不安。
这算不上什么把男人放到女人的环境里,他就是个‘女人’,只是顾迟更重感情而已,有些男人,这时候恐怕敢回她一顶绿帽子,又或者是有精于谋划的,就要借着此事向她要补偿了,也就是顾迟,被她这么一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都快哭出来了。
可也就是这个性格,才能被她选中做赘婿,不然,早就掰了,既然如此,也得哄啊。
伸手抚上顾迟眉头,韩盈轻声道:“想什么呢,我那时还没与你相识呢!
沉溺在悲伤中的顾迟身体微微一僵。
这,这,还真是啊,他那时又没到她身边,那她找别人再正常不过啊。
所以他这几天伤心伤个什么鬼?!
顾迟脸又开始红了,甚至还蔓延到了耳垂上,可他还是硬撑着对韩盈问道:
“那现在……
“卫大将军可不好人妻。
这一番争执下来,卫青恐怕能尴尬到在地下建造个崇政殿出来,绝对不会有任何心情再和她牵扯,至于她——生活好好的,就别给自己增添麻烦了。
捏了捏顾迟脸颊,韩盈调侃道:
“至于我,有你这朵家花,何必再去寻外面的野花,所以顾迟你打算何时入门,快点做韩家冢婿?要不,你我今日就做了?
“良人!
顾迟我完全没想到韩盈这么快就上了高速,脸红得简直要滴血。
“好好好,不开玩笑了,说点正事。
童子鸡,实在是不经调侃,为了防止对方恼羞成怒,韩盈也只颇为遗憾地松开手,拿正事转移起来注意力:
“宛安县是我老家,颇有些积累,我请了一些善于养生的老医过来,过两日就要到了,他们都是些上了岁数,年过六七十的老人,舟车劳顿,必然疲惫至极,你请到家里来,替我好好照顾些,我有要事请他们为之。
既然是正事,顾迟也不能含糊,他快速收拾好心情,答应道:
“良人放心,我必会认真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