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静南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好半天才停下,眉间有疲惫,也有无奈,他总是拿方眠没有办法。方眠拿架子上的拖布擦地上的血渍,一面擦,一面絮絮叨叨地说道:“一会儿蓝阿姨来了,你乖乖跟她回去好好治病。明天我就搬家,你别想跟我当邻居。别老偷偷跟着我,整得跟偷窥狂似的。”
穆静南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方眠抬头,瞪他,“听到没有?”
“……”穆静南道,“听到了。”
好半天了,蓝娅还没过来,方眠打电话给蓝娅,光屏里跃出蓝娅的影像,她身边的环境好似不是机场,而是在飞机里。
“蓝阿姨,你在哪儿啊?”方眠问,“咋上飞机了,穆静南还没上呢。”
“小方,我已经登机了,过会儿飞机就要起飞了。”蓝娅柔声道,“很抱歉,静南这孩子我管不了了。”
“什么意思?”方眠彻底懵逼。
“静南的事情,我已经无能为力。”蓝娅叹气,“事实上,即使他回到白堡,医生也只能拖延他发病的时间。安心博士天纵奇才,她研制的生物毒素和病毒无人能医。或早或晚,他迟早会变成磨牙吮血的野兽。静南惟一的希望,在天国。”
“那你们就带他去找天国啊。”
蓝娅摇了摇头,“去天国,我帮不了他。”
为什么?方眠刚要开口问,忽然想起之前老管家说过,南都高层有人阻挠穆静南离开南都,寻找天国。
穆静南是穆家上一任掌权人,有谁如此只手遮天,能把他困在南都,竟连蓝娅也无能为力?方眠脑中浮起一个不可置信的答案——穆雪期。怎么可能是穆雪期?她有今日的成就,少不了穆静南的支持。更何况,穆静南是她的亲生哥哥!
“小妹为什么要这么做?”方眠无法相信。
蓝娅涩声道:“雪期有雪期的考量,今时不同往日,旁人只看到她的风光,我却知道她不容易。小方,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不要怪她。”
方眠想联系穆雪期,却又忽然想起,最近一段时间他根本打不通穆雪期的电话,就算通了,她的秘书也说她在忙,多半是蓝娅替她回电。方眠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她在躲他。
蓝娅轻声道:“不说天国的事儿,就说静南自己。这几年来,他心存死志,抗拒治疗,我劝也劝了,骂也骂了,该做的都做了。从今天起,我和穆家不再过问他的事情。他的所有财产即刻冻结,新月小镇的房子也将收回。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穆家将遵照他的遗嘱,把他的财产赠送给你。在此之前,他将无家可归。”
“不是,”方眠呆在原地,“什么意思啊,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蓝娅意味深长地说:“小方,他是死是活,靠你了。”
靠他?方眠不敢相信,他又不是南都政要,手掌大权,靠他,靠得住吗?
“蓝娅阿姨,你下决定不要这么武断,你快派人来把穆静南接走……”
方眠话还没说完,光屏啪的一下熄灭,和蓝娅的通讯被掐断,方眠拼命回拨,再也打不通蓝娅的电话了。他默默回头,和靠在墙边的穆静南对视。
穆静南移开目光,扶着墙站起身,往门外走。仅仅几步路,他走得满头大汗。
“抱歉,我不会有事的,你走吧。”
方眠迟疑着问:“那……那你有落脚的地方吗?私房钱有吗?那个、不会流落街头吧?”
“不会。”
穆静南打开门,眼看要离开。刚刚出门,他身子一摇,方眠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把他接住。他靠在方眠怀里,闭着眼,人事不省。
方眠:“……”
***
救护车到了机场,把穆静南拉到医院,检查了一番,医生纷纷摇头说无能为力,开了点缓解痛苦的小药片,就让方眠拉着穆静南回家了。方眠给穆静南喂了药,在医院里看顾了他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他醒了,方眠把他弄上车,开车回家,本想找老管家管他,到了他家门前一看,大门上贴了封条,打电话给老管家,电话嘟嘟嘟响半天,硬是没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