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微微愣了一下, 道:“你可以直接说他是你的哥哥。”
罗兰顿时露出一种踩到鼻涕虫的嫌恶表情。
“前代皇帝虽然身子骨不行,但是子嗣颇丰。我有四个兄弟、包括你母亲在内三个姐妹。皇子皇女中有四个是alpha,都有优先继承权……但除了我, 他们在前代皇帝确立皇储之前都死了。”
白榆:“……”很难不怀疑这些人都是她舅舅干掉的。
”我承认我手上不干净, 但我一开始确实没想过做储君。我们背后的艾诺里家族不过一介酒商,只是有些小钱。在那些各显神威的贵族面前根本不够看的。”罗兰的脸上流露出微妙的神情,“实际上, 那时候最被大家看好的人就是西图——因为他和那时候的皇帝、也就是我们的父亲最像。”
“有多像?”
“都是一样的喜静不喜动。处事圆滑奸诈。还有小心眼、死要面子、一根筋……这些缺点也非常像。”
“……”
“总之, 那时候只要是长眼睛的,都知道皇帝非常重视他。他的一开始就优势凸出, 后来候选人们死得差不多了, 他又得到了元老院的支持, 直接脱颖而出, 成了下任皇储的不二人选。”
“我没听错吧?他是原来预定的皇储?”白榆满脸怀疑地问道,“他比你还强?”
罗兰却神色莫辨地盯了她一眼:“你以为皇储是怎么选的?只靠比武大赛吗?”
“我可以把这个回答视作一种逃避问题的行为吗, 舅舅?直说吧, 你们俩到底谁强。”
罗兰翻个白眼:“他很弱。理论上连刚进军校的你都能把他打趴下。”
这下轮到白榆无语了——这是不是太弱了点?
“原来我们关系说不上好,但也没什么血海深仇, 直到他做了不该做的事。”罗兰脸色如冰, 缓缓吸口气,道, “他曾经想通过控制你和你母亲来威胁我……”
突然,白榆联想到了那场让利维娜死得不明不白的事故, 心头一跳:“难道就是那时候……”
“那时候也是新年,各大星域的跃迁站本来就非常忙碌。他制造了一点小意外, 让你们被困在了被堵塞的轨道上。因为带着你,维娜当时是保密出行, 没人知道她是公主,也不会给她开皇室的特权轨道。但真正动手的却不是西图,而是元老院。他们刻意动手制造了事故,让半个跃迁站的星船都在爆炸中化为了飞灰。”
现在罗兰说这些已经是盖棺定论的旧闻性质了,也就意味着该有的调查、该做的惩戒他都已经做完。联想起他加冕当天就用一般人都不会赞同的激进的方式摧毁了元老院……那他最真实的动机只有一个,那就是复仇。
“为什么是元老院?”白榆说不上来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她立刻追问道,“难道他们以为我母亲会威胁西图的皇位?”
“……不。”罗兰冷笑一声,“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他们想逼我把恨意全施加在西图身上,然后等我造反的时候再杀了我。”
“在他们看来,西图的手段是还是过于优柔寡了——虽然对于想要扩大权力的元老院来说,这当然是好事。如果是我继任皇帝,他们哪里有好日子过?所以他们决定斩草除根,在西图下手的同时猛加了一把火……”
“后来我的确是如他们所想的反了。但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我和你母亲之间有种特殊的联系。”罗兰顿了顿,那双金色眼眸望向白榆,“我和她是双胞胎,我们从小就对彼此有种特殊的感应。一开始这种感应只是痛觉和精神压力上的。当我们同时觉醒相同精神体的那天,我们就知道一个事实——我们共享同一个精神空间。这也就意味着,当她死亡的时候,她的全部精神力就会溯洄到我身上。”
“……”白榆微微抿了抿唇,她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有些冻凝住了。
利维娜……她是那样的天之骄子,她的生命就因为这种不堪的原因戛然而止。
她临死前是什么样的心情呢?为什么白榆在她身边却能幸免于难呢?为什么西图只凭一个轻飘飘的念头就妄想“控制”住她——是因为她作为一个强大的omega从来没有对外展示出自己的棱角吗?
还有罗兰。
疼痛对于已逝之人而言,本来是无法言说的。但他作为活人却硬生生体会了一遍死掉的感觉,与之同时涌上来的还有疯狂的力量……还有什么比让他清晰地认知到亲人的痛苦更残忍的事呢?
这不是赐福,而是诅咒。
“利维娜死后,伊尔洛公爵终于答应和我联手了。”罗兰皮笑肉不笑,略带嘲讽地说道,“我们重回皇宫的时候,西图的新王加冕仪式恰好进行到一半。但他疯了似的逃跑了。把西图的势力清洗干净后,就没人敢质疑我做皇帝的决议了。元老院里也有很多见风使舵的家伙,有些转而支持我的,有些一直默不作声的,但我最后都把他们给杀了……”
他有些冰冷地提起嘴角。
“在他们旁观利维娜被害死的那天起,他们就该提前想到自己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