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集及麾下被挂上别宫外墙墙头, 但凡自?此处过,便能将他那张鼻青脸肿的脸看得清清楚楚,何?况一直设法窥探别宫情形的众多眼线。
不过半日间, 此事在玉京城已然是人尽皆知。
那可是傅集——
想起他曾经做过什么, 即便时隔七年, 玉京众多世族仍觉不寒而栗。
毕竟死在他手上的不是什么庶民奴隶,而是和?他们同样?出身的世族。
而如今姬瑶却命人将他和?麾下挂在别宫宫墙之外风吹日晒, 丢尽颜面,当真不怕被这头疯狗记恨上?
以修士和?武者的身体?强度, 傅集等?人一时是死不了的,但面子?却是从头到脚丢了个干干净净, 捡也捡不起来了。
也是经此事, 玄商诸多世族终于?意识到姬瑶与上虞传闻中形容的圣人相去甚远, 着实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连傅集这条疯狗她都不曾有所?忌惮,何?况旁人。
傅集这条疯狗背后,站的可是长孙氏。
长孙恒龄闻听此事, 自?是恼怒不已, 傅集被挂在别宫外墙上, 丢的不止有他的脸,还有长孙氏。
玄商数百年来, 何?曾有人敢这样?驳长孙氏的面子?!
他当即便要领府中私卫冲去别宫, 却被长孙氏的门客死死拦住。
这是来自?长孙静的指示, 令他们不必再做多余之事。
长孙静是长孙氏如今的家主?,上卿府唯一的主?人, 只需一句话,便能决定许多事的走势。
而他的命令, 即便是作为他亲儿子?的长孙恒龄,也不能违逆分?毫。
未得长孙静首肯,长孙氏府中坐镇的天命境修士不会听从长孙恒龄的吩咐轻易出手。
于?是在傅集上门寻衅一事后,玉京再度恢复了平静,就连玄商世族暗中对?姬瑶等?人的试探也骤然少了许多。
这大概也算是件好事,至少清静了不少。
以为姬瑶是善人时,这些玄商世族行事肆意,如今却是多了些忌惮。
这世道,要做好人反而麻烦。
在众多窥探视线下,姬瑶等?人全然不曾在意,如常度日。
别宫灵物已经被如数清点,得纪微决断后,属于?宿昀的部分?被搬往商王宫。
不过并不代表这七成灵物尽为宿昀所?用,为安抚玄商世族,这笔好处他不可能独占。
原本以为学宫中灵物至少大半都要分?与以长孙氏为首的世族,不想姚静深态度堪称强硬,却是分?毫也不肯让。
宿昀倒不在意,反正这些灵物到不了他手中,那在谁手中其实并无分?别。
楚原君昔日所?藏灵物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宿昀最近的困窘,近几年国库本就入不敷出,他又大兴水利,扶持玄石军,已经到了恨不得能将一枚灵玉掰开做两枚用的地步。
如果不是纪微通经济之道,为他苦心筹谋周全,尽力将损耗降到最低,宿昀恐怕真要干起打家劫舍的活了。
但任纪微如何?本事,也不能空手变出无数灵玉金银,所?以楚原君府中这笔灵物来得实在很及时。
虽然政务繁忙,纪微每日仍会抽空前往别宫,与姬瑶和?谢寒衣探讨义理,这是与宿昀早就定好的条件。
纪微也并不觉得此事麻烦,相反,于?她而言,每日前来别宫当属是她最为放松的时候。在数算之道上,她一直秉持着最纯粹的热情。
不过在桓少白等?人看来,他们每日所?议便与天书无异,纷纷敬而远之。
才刚刚将字认全的陈云起更?是半个字也听不明白,他身上伤势已经悉数恢复,傅集当日封了他的灵力,以黑豹拖行过城池之中,留下的多是皮外伤,未曾伤及肺腑。
以修士的身体?强度,不过几日间便已好全,甚至看不出什么受伤痕迹。
姚静深其实担心过前日之事会为陈云起心中留下阴影,但观察了几日,他并未表露出什么异常,只是每日练刀的时间较之之前又长了许多。
陈云起在修行上本就刻苦,而今更?是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他从来都知?道高位者的真正面目,在杏花里时,陈云起便切切实实地领教过了。这世道终究是强者为尊,他之所?遇,不过是因为自?己太过弱小。
他唯一能做的事,便是变强,强到有足够的力量,用自?己手中的刀劈开这世道的不公。
在淮都城外,陈云起曾经成功引动大夏龙雀共鸣,令煞气化形于?外,但在此之后,却未能再做到这一点。
他不免也觉气馁,但在短暂失落后,便再度投身修行中。
陈云起最不缺的,便是恒心。
他如此刻苦,叫桓少白几人也不好意思再悠闲度日,只能硬着头皮陪他一起卷。
对?此,姚静深当然是乐见其成的。
大约是因出身之故,桓少白和?叶望秋分?明有上佳天资,在修行上却不免少了几分?坚韧,这一点,他们当向陈云起学习。
姚静深自?己也并未闲着,在处理别宫诸事之余,还抽空再写出还算满意的匾额,带着众人一齐挂了上去。
这回终于?是没有不开眼的人再作破坏。
姚静深抬头看着上方钦天二字:“往后,这里便是钦天学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