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禁
戍边军队每年需要的粮食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再以时下这种运输条件,这就使得朝廷光是在运输上的耗费,就已经是一笔相当浩繁的财政开支。
民以食为天,粮食对于军队也是生命线。
朝廷哪怕再如何的重文轻武,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绝对不可能在必要的军费上去做节省和克扣。
现在人人也都知晓,只要是沾了盐的买卖,就是稳赚不赔的生意。所以这盐引获取的越多,赚取的银钱也就越多。
于是这告示一出,各地有实力的商户就纷纷跑来报名。
不过,也并非是有实力的商户就一定能中标。
“为何不予我报名?”这一日,阴州有一刘姓商户正准备去报名时,就被办事的官吏告知自家商号不能参与竞标,当下是又惊又怒。
这刘家商行在阴州的实力可谓是它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刘家还跟掌管着兵部驾部司的钱郎中有着亲属关系。虽然这亲并不是直系,但确实也是亲戚。
事实上,在时下这种社会背景里面,要想把生意做大做好。家族里没有亲属为官,商户们也会想着法子去攀附一些权贵。
刘家也是因为有着这一层关系在,生意才能做得这般的好。而且他家不仅在京城里有关系,在这阴州的关系更深。
就说这盐政改革之前,刘家就曾参与到官商勾结,贩卖私盐。
刘家够聪明,消息也够灵通。
早前刘家一得知风向苗头不对,就赶紧收手断尾。韩彻这边呢,因为全国牵扯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他主要打击的对象也还是盐政官僚机构。
所以过去做过盐业营生,知晓里面的巨大利润,还能光明正大的行商,刘家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我刘家之实力,整个阴州哪家商行能比拟?”跟随刘家主一同前来的刘三郎,还怒气冲冲的言道。
“勿要这么说!”刘家主虽是呵斥了刘三郎,却也言道:“我家数代在阴州行商,布帛粮食等营生,也皆有涉及……还请允我家参与此次竞选。”
这位办事官吏是阴州本地人,对刘家商行的情况也很是了解,就只得尽力解释道:“并非我等不愿意,实在是上头那位韩大人有严令,凡监临官或五品及以上官员之亲属,皆不得参与。”
这里的监临官指的就是盐政相关的统辖部下,及监临审判或参与处置的官吏。和后面的五品及其以上限制一样,韩彻这么做的目的,都是为了防止高官或者是相关人员利用手中的职权去谋取利益。
要知晓古代很多政策,在最初设置的时候,目的都是奔着利国利民去的。奈何在以人治为主的封建社会里,这些好政策在具体实施的时候,却因为监管不到位,执行者以权谋私,最终反而成为了贪官污吏的谋财手段。
刘家主和刘三郎这会听得就都有些懵,实在是他们属实没想到,过往能给他们带来灵通的消息和便利的身份,此刻却成了他们想要成为盐商,获得盐引的拦门石。
还是不可跨越的那种!
只是心中到底还是难舍这份巨大的利润,刘家主就强笑道:“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还请刘老爷见谅!”那办事官吏也不想得罪刘家,可他更不敢违背朝廷这次制定的规制,便只得满脸为难道:“想来大家都应知晓,韩大人素来秉公办理,手段雷厉。这规制就是规制,我等实在不敢违背啊!”
要知晓那位韩大人前不久才出手惩治了两大批地方官吏呢,现如今在他们这些地方官吏里可还流传着一句话:哪怕是远在天边,那位韩大人也都睁着一双眼睛在盯着!
办事官吏就只能安抚刘家,又继续好言相劝道这盐业上的买卖虽然做不了,但还有其他的买卖可以做嘛!挣钱的门路又不止盐业这一条,以刘家的实力,那就更不会缺门路了,又何必在这当头死磕呢?
言下之意,就是委婉的在劝刘家可别去头铁。
刘家主显然也听懂了,并且快速在心中衡量了一下后,哪怕再如何的眼馋这其中的巨大利益,此刻也只能抱憾而去。
回到刘家,二人把这事跟族人和商行几位重要管事的一说,在场者也都皆气愤又不甘心。
其中一人还气恼道:“我看那位韩大人分明是什么都不懂,似咱家这等有实力的,才能给朝廷运输更多的粮食!”
“正是!这做买卖,路上遭遇的意外和风险多了去。要是没点关系和门路,根本就别想做大做好!”刘家另一人也这般言道。
“话是这么说,可那位韩大人就是这么规定的,咱们又能如何?”刘三郎叹气道。
这话一出,众人也俱都沉默了下来。
韩彻前面两次对各地方官吏进行那番严厉惩治,也让时下这些有实力有关系门路的商户们,感到了震撼和惊惧。
想也知晓,那些往日需要商户去讨好攀附的官员,在韩彻手里都讨不到好,如他们这种商户就更别想了。
于是过了好一会,才有人不满的开口说道:“我倒是要好生瞧瞧,他这么个规制,最后能运得了多少粮食去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