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匆放下手机,拿起东西去了洗漱。
十二月的倒数第二天。
越来越多课程进入收尾阶段,期末考试也越发逼近。
危机感顿时席卷而来,促使着一向以“享乐”为宗旨的辛欣和李文君都开始跟着温昭一起去图书馆。
由于需要背诵记忆的东西很多,内容也艰涩难懂,两个“享乐主义”平时又浪得飞起。
为了不挂科和回家过个安心年,她们硬是发挥出来了高考那段时间的勤奋好学和刻苦水平。
有史以来第一次,三个人在图书馆复习到很晚才回来。
……
等温昭回到寝室,去浴室洗了个澡,她又将衣服拿去洗衣房洗好。
等她忙完,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她打开手机的时候发现上面显示有个未接听的视频通话。
温昭看了一下,发现竟然是她那忙起来日无暇晷的妈妈打来的。
犹豫了一下,她回拨过去,但打的是语音通话。
响了大概十几秒,那边接了起来。
声音带着些疲倦,但依旧秀丽端庄,“喂,阿栀,刚才怎么不接妈妈电话呀?”
温昭如实回答:“刚才在洗漱,手机不在身边。”
“哦好。”那头应了声,继续道:“最近怎么样,学业抓紧了吗?虽然上大学了,但是可不能放纵。”
温昭捏着手机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坚硬的手机壳上来回摩挲着,驾轻就熟地回复着这个问题:“妈妈,您放心,我不会的。如果不出意外,这学期我应该是专业第一。”
“那就行。”温兰的语气缓和了不少,态度也软化下来。
“嗯嗯。”温昭闷声回应,没再多说什么。
在接起电话的时候,她的心里隐隐抱有一丝期待,希望温兰今天打电话给她,是为了给她送来关心和祝福。
但在这几句的交流中,温昭知道自己的期盼只会落空了。
两头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像是无话可说一般,气氛闷滞凝固。
“……”
默默吞吐了一次呼吸过后,温昭的脸色变得淡漠,心绪平和。
她习惯了这样例行公事一般的谈话,正想着找个借口就结束聊天时。
像是觉得该步入正题了,温兰又开口说话了:“阿栀,上次妈妈帮你约了周家那孩子,没有提前跟你说,是我的错。”
口头上听起来像是在道歉,但温昭能听出来,没有多少诚意,仿佛只是为了走个过场和形式。
“但妈妈本意是为了你好,但是你的态度实在是让我失望。”
阳台的窗户开了一小半透气,湿冷的空气透过缝隙吹了进来,温昭站着的地方正对着那个空档。
冷风拂面而过,她缩了缩脖子,心中寒意深重。但同时,她又觉得异常讽刺。
为了她好?
温昭沉默地在心里咀嚼了几遍这句话,一句她从小到大都不知道听到过多少次的话语。
可品到最后,却是满嘴的涩口。
她突然被一种无力感包围着。
这边良久的沉默,那边温兰却没觉得有丝毫的不对劲。
她理所当然地拿捏着为人父母就要管束小孩的权利,声音带着十分的不认同:“虽然高中的时候,我们明令禁止过你不要跟男生来往,但现在你已经上了大学了。”
“我和你爸都不是不开明的家长,而且为了你的以后,现在是该考虑的时候了,”
开明?
像是被触及到某个雷区,温昭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她的父母可是太过开明了,不然现在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只是为了她的以后吗?温昭可不这样子认为,他们会为了她着想。
温昭对一切都清楚得很,从小到大也不知道阳奉阴违、心口不一多少次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跟直爽大方又热烈的一群人相处久了,温昭不想再像个垃圾回收站,天天包容大度地容纳着这对夫妻附加给她的一切。
这一次,她冷着声,打断了温兰的说教。
“不用了。”
“你说什么?”温兰有些难以置信地出声,像是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说不用了。
温昭睫毛垂落下来,像是奄奄一息的蝴蝶,在几次疯狂的眨动过后,变得疲惫且伤痕累累。
她敛眸,将心底苦涩的情绪强压了下去。语气变得很平静,但带了些质问:“妈妈,你还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这是最后的垂死挣扎和殊死一搏,也是温昭对亲情最后的期盼。
可对面良久的沉默和没有回应,最终是给了她当头棒喝。
“……”
一分钟后,温兰再度开口,可能是终于察觉到温昭的不对劲,她的语气带着些许慌乱:“对不起啊,阿栀,妈妈想起来了,是你的生日,我不是故意忘记的,只是太忙了,最近演出太多,事情太繁琐,我……”
这一分钟里,是在记忆的角落里翻江倒柜,还是在询问他人,亦或是在某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一个备忘事项。
温昭一概不知,但她第一次没了耐心,再一次打断了温兰,像是不想再维系这让她觉得有些可笑的亲情。
温昭:“不用再说了。”
她的???语气很生硬,成功地让心虚的对面闭上了嘴。
温昭闭了闭眼,眼眶有些酸涩发胀,但平静的嗓音却没有泄露出分毫真实的情绪。
“我不想再听这些解释了,这些理由我听过很多次了,你们不觉得烦,我也听腻了。”
温昭这个时候已经站在阳台上,拉上了玻璃门。
阳台上只有昏黄的一盏小灯,因为情绪起伏,温昭的睫毛扑簌簌地扇动,一颗本就沉到谷底的心不知道该往哪儿坠。
她继续说:“今后我的一切事,都不需要您的过问和插手。”
她的声音很冷硬,透露着坚决和不可撼动:
“可能是贵人多忘事,你们忘了,高二那段时间,那时候可不只是禁止我跟男生相处。”
“而是三令五申让我少跟异性接触。”
“我听话了,到现在改变主意又要我多跟人交往。”
温昭的声音带着些情绪上来的颤意,“不好意思,已经晚了。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也不具备跟异性亲密接触和相处的能力。”
温昭说着说着喉头陡然一哽,像是多年情绪积攒成的一块顽石堵在那里,却又要跟习以为常的坚强防御机制相抵抗。
最终,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了她口中决绝的言语:“既然你们两人选择了那样的生活模式,我没有选择亲生父母的权利,也无法干预你们的选择。”
再度想起高考结束后的那些令她觉得五雷轰顶的事,温昭的情绪一下子被全盘击溃。
她不再负隅顽抗,释放出来最真实的情绪。嗓音是不受控制的哽咽,她一字一顿,字字都像是在为那些年的自己鸣不平:“那么,也请你们,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了。”
周遭的喧嚣渐渐远去,只余下温昭那浓得化不开的悲哀。
“就当放过我,好吗?”
作者有话说:
给俺女鹅擦擦眼泪
祁某正脚踩风火轮飞速赶来治愈!!
看来我该心疼我自己呜呜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