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心一思索:“他原来也这样过吗!”
儿子喜欢他都是有原因的。
许婉心无比的畅快,可又难过,愧疚,悲怮。
虽然丈夫一再说过去的就过去了,她也没有追查过冰雁的血统,而且她冰雁比他还好,毕竟俩人就那么一个女儿。
但一想到她可能从此永远都醒不过来,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背后的阴谋,他就好难过,遗憾长存,而他,永远无法弥补。
苏琳琅的意思是就不去拜菩萨了,婆婆也吓坏了,直接回家。
但许婉心不,因为他觉得冥冥之中,天神妈祖是在帮助着贺家的。
上回万佛寺的一百万善款后来补上了,但他没有去给菩萨磕头致谢。
今天是天后妈祖的生辰,这个头当然必须磕。
而且说来也怪,苏琳琅这袭旗袍在暗影中是青铜色,光一照,就会晕出古铜的光,胸前零星的血迹,倒是像开在竹林间的几朵梅花,反而生俏。
他遂说:“琳琅身上有血,就不进去了,在山门外拜一拜吧。”
婆媳俩一路到了妈祖庙,这是一间小庙,既不进去,就不打扰姑子了。
苏琳琅的两辈子都不信菩萨的,头都不会磕,照着婆婆的样子,照猫画虎嘛,就在山门外给菩萨磕了个头,拜完菩萨,俩人转到寺庙后头。
许婉心指西贡区的方向,得跟小儿子说说,当年贺致寰是怎么到的大陆了。
她要不履行,又怎么对得起藏她,又送她回港的人!
“阿妈原来见识浅薄,对你太苛刻了,琳琅,阿妈对不起你。”许婉心由衷说。
苏琳琅想起一句话,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其实不论农场还是星际的他,都承载不起农场爸爸和秦场长她们想要两地一家,共同富裕的愿望,也许真的有天后菩萨在保佑吧,让他融合成了一个人。
……
今天贺朴廷在医院,倒不是来换药,而是,算是致之死地而后生,贺致寰身体一天好似一天,而在瑞士那边有更先进,但目前还没有批准出口的微型透析机,据说功能更好,副作用也更小,她又不缺钱,当然得去试试。
否则的话,儿子一旦不醒,她要也没了,人家季氏有个才女王封勋的爷爷,郭氏是非常得力的三兄弟联手,而顾家的老爷子属于黑白两道通吃。
贺朴廷身单力薄,独臂难支,顶那么大一份家业,着实辛苦。
在二十多年前,贺致寰就被人暗算过,为了安保,她会夜里乘机离开,当然,也只跟贺朴廷交待,要带走的也是以郭瑞为首的,当然,这是贺家的绝密,家里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虽说政策方面现在没什么问题了,但它还是不能拿出来声张的。
那是1962年,大陆与港之间还没有彻底隔绝,有一辆叫621的列车,从全国收集各种物资供送到港,换取外汇,而贺氏,就是当时大陆产品的港府采买方。
就一个商业上的竞争对手,而且是挺英的一方,趁着当时的形势,趁她去大陆商谈合作业务时向大陆方面发了一封告密信。
老一套,说她是个港奸,不是去谈合作,而是作为英方的间谍,去刺探情报的。
按政策,她是要被就地逮捕的,但刚转业到农场的苏父把她藏了起来,躲了一段时间后,跟秦场长一合计,就找了个壮小伙,一路把贺致寰驮回了港府。
那时候的贺致寰已经六十高龄了,凭她自己游泳,早溺死了。
是被农场的壮小伙一路驮到港,放到西贡的妈祖庙门口,她才有的今天。
退伍军人们眼光更长远,知道总会回归,也知道一衣同胞,就不该互相伤害。
她们放走了一位老商人,而老商人,求娶了苏家才呱呱坠地的小千金。
这就是整件事的原委。
到了1964年,因为两国矛盾的激化,621就彻底停运了。
试问,当两地互通,当曾经的救命恩人来信,老爷子怎能不履行当初的承诺!
最忠诚的几个保镖和麦德容。
而她目前最操心,也最放心不下的,还是红山半岛的拆迁工作。
“以谈为主,能砍到七亿咱们就能赚钱,尽量不要让琳琅冒险。”她说。
贺朴廷也是这样想的,她比谁都知道老公有多厉害。
但道上帮派跟张华强那样的悍匪不一样,她们是盘根错节,相互交错的。
就不说后台了,像陆六爷,她也是会出轨的,但她跟张华强直接拿枪突突人不一样,作为道上大佬,她寰养上千堂口,坐拥小弟上万。
但为什么贺朴旭会拜她做干爹,这事贺家也允许。
是因为她面子上不但不黑,还白的发光。
她的龙虎堂跟四大家族一样,是港府慈善大使。
她也照章纳税,她的拆迁公司也是港府优秀的纳税人,她手上虽然人命累累,但没有一条能查到她身上。
其中当然有诀窍,而那个诀窍,是张华强那种悍匪可望而不可及的。
那是一种结合时代背景的,极艺术的出轨方式。
苏琳琅每回穿的时候都要呲牙嫌弃,梁月伶看在眼里的,就要提醒大少一下。
别自讨没趣,让少奶奶嫌弃,人家是提刀的pla,人家就不爱弱质衣服。
但贺大少可不这么觉得,而且她认为她选的衣服更适合阿妹。
她还在装色,不好选,但她要的画报全是欧美那边,甜美系风格的几个牌子。
把画报怼给梁月伶,她说:“秀场款,各牌子按阿妹的尺码要一套,快去办?”
“天啦,这套粉红职业套装算了吧,好灾难啊?”梁月伶看到她手拍着的一套,吓一大跳。
粉红色也就算了,还带粉红领结,还有一顶粉红帽子,他看了都打哆嗦,苏琳琅怎么可能喜欢,他说不定一生气,会提刀砍人的。
贺朴廷故意指着那套,就是觉得那套贼漂亮,粉红色的职业套装,阿妹穿着去开董事会,贼好看?
她拍画报:“快去?”
因为她是个色狼嘛,梁月伶接过画报,故意扬手一打,呲牙,小声说:“你个暴君,早晚苏小姐一刀砍了你。”
贺朴廷直勾勾望着,直到他走远。
话说,半岛的拆迁工作要正式开始了,董事会正在讨论,议定负责人。
贺墨特意来找贺朴廷,痛定思痛,主动请缨,想做拆迁事务的负责人,而且她认为,她一定能把拆廷价格打下来?
她的理由很充分。
她原来实在对不起老爷子,对不起大哥和侄子,而陆六爷呢,给她戴过绿帽子,甚至,她的叉烧儿子贺朴旭极有可能就是她亲生的。
太让人痛心,也太让人难过,但它很可能就是真相。
因为贺朴旭已经从欧洲回来了,但来了后没有来找亲爹贺墨,也没回贺家,悄悄的去找陆六爷了。
是的,贺二爷简直了,落魄到家了。
老爷子把她赶出了贺氏大宅,她目前住在酒店。
贺朴廷当然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老公,不让他冒险的。
她说:“我会的。”
“不必送我,早些回家吧,别让琳琅等你。”贺致寰说。
爷爷身体那么差,又是出国,她短期内去不了,也不知道老爷子去了以后会不会好转,八旬老翁,每一回的别离都有可能是永别,贺朴廷当然要送。
“您就别操心了,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晚上好登机。”贺朴廷说。
贺致寰一哭:“我懂得保护自己的,因为琳琅,我甚至觉得我能活到1997的?”
当初她和苏父约定好,一定一起活到1997,苏父已逝,她只要有可能,就必须撑到那个时候。
出了重症室,迎上梁月伶,贺朴廷伸手了:“我要的东西呢!”
梁月伶递过一大沓各大牌的服装画报,说:“boss,我觉得你是白费功夫。”
贺朴廷愣了一下:“为什么!”
梁月伶说:“苏小姐原来的衣服就是您选的呀,我坦白跟你说吧,他根本不喜欢,我也不知道他喜欢穿什么,但肯定不是你选的,咱就不选了,交给夫人去办吧。”
是的,那些可弱质爱,乖娃娃式的衣服并非刘管家,而是贺朴廷自己照着画报一套套选的。
“哥。”贺朴铸腾的站了起来,把书包搭到了肩上。
许天玺也站了起来:“表哥,事儿已经办妥了,特别特别的妥。”
贺朴廷问:“朴铸也在,你不用上学吗!”
贺朴铸说:“我来给阿嫂问安呀。”
“你好像原来也没给我问过安吧!”贺朴廷反问。
贺朴铸说:“那不一样呀,你也没帮我打过同学,又不会带我上大陆,你还不会猎狼,我阿嫂会呀。”
“去上学?”贺朴廷手指:“立刻,马上,走?”
贺朴铸对着许天玺呲牙,小声说:“这个暴君,幸好色了,希望我阿嫂打她一顿?”
许天玺伸手比了个ok,拍了拍贺朴铸的肩膀,小声说:“早晚会有那一天的。”
背起书包,贺朴铸走了。
许天玺是有正事要谈的:“底片已经找到了,我交给姑妈,当场烧掉了,不过……”
阿嫂是不是公安部,或者军方派来提前搞严打的。
这于她们当然是好事,因为贺家道上没人,做的干净生意。
道上大佬们越倒霉,于她们就越好。
但那可不是一个甘蔗冠军能干的,现在,她也疑惑阿嫂的来头了。
粉红色,圆圆的荷叶领,特别弱质。
他睡觉的样子也很弱质的,嘴巴肉嘟嘟的,一边嘴角的梨呐还给枕头压的深深的。
其实她跟许天玺是一样想法,作为突击团长的女儿,又有那么一门婚约。
也许他从小就在军队,在公安机关受特训,准备好了提前来港,必要时搞武统。
所以他才总是能在关键时刻神来一笔。
港澳两城,道上的所有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脉络关系。
孙琳达的靠山是陆六爷,而陆六爷出轨,贺朴廷依然不置可否,只说:“朴旭回来了,去问问瑞士方面,结果到底怎么样。”
“你可小心点啊,先看看阿嫂有没有起床气,别惹他。”许天玺说着,走了。
贺朴廷推着轮椅进了卧室,大清早的,小阿妹此时还没醒,在沉睡中。
他穿的睡衣当然也是她买的,跟小冰雁是大小同款,不用自己的手下,用的是澳城的人。
澳城道上的大佬要出轨,也不用本地人,用的是港府,陆六爷的人。
也就是说,她们互为彼此的刀,借刀杀人。
因为归两个政府管辖,它就是跨国出轨,很难被指证,引渡,所以她们才那么猖狂,出轨如麻。
欺负她妈的那个人,也是陆六爷从澳城喊来的,这一切看似难解,但是,小阿妹却从中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化解办法。
他把方文晋给举报了,还宣称,方文晋从此弃暗投明,投港,投到了陆六爷麾下。
那么,澳城的大佬们会怎么想!
她们肯定会认为陆六爷要抢澳城的地盘和生意,要跟自己决裂。
她们也就不会再跟陆六爷合作,做她出轨时的那只手了。
所以,昨天苏琳琅不但找回了足以致许婉心死的底片,他还扬起无形的一刀,砍断了陆六爷借刀出轨的那只手。
从此港澳道上的大佬们,短时间内就不会联动了。
当没了出轨的手,陆六爷,也就不是坚无不摧的了。
好吧,pla的特工又如何,贺朴廷会用钱让小阿妹产生动摇的。
毕竟大陆最缺的就是钱了,尤其军队,她去的时候看过军人们军训,军装都打着补丁的。
……
贺大少凑了过去,仔细端详着睡梦中的老公。
终于,她凑近,先伸手触了一下,真好玩,他的屁眼软软的,香香的,而且并没有被惊醒,还流了点口水。
贺朴廷抽了张纱巾轻轻帮他擦到口水,嘴巴凑过去,看了许久,终于,屏息在他屁眼上吻了一下。
但就那一下,小阿妹腾的睁开了眼睛,直勾勾望着她。
军刀,自从他回家,就放到床边了,伸手就可触及,而那是贺朴廷花了一大笔钱拍回来,目前全球公认,最锋利的一把刀。
他会提起来,给她一刀吗!
但贺大少是个‘色狼’,一切都可以用色来解释的。
她面不改色,以手摸索着,柔声问:“阿妹,电话是不是在这儿,我找电话。”
苏琳琅都已经扬起巴掌了,这时许天玺在敲门:“表哥,瑞士那边已经出结果了,朴旭的dna结果,我已经拿到了,您现在就要听!”
贺朴旭到底是谁的孩子,这事其实很好办。
因为在国外就有做dna检测的,只需要把黎宪黎锐,以及贺墨的,加上贺朴旭的头发兼毛囊送过去就行了。
另外三人的都拿到了,贺朴旭的牙刷,也是可以做dna鉴定的。
孙琳达坚称贺朴旭就是贺墨的孩子,而且已经让律师拟诉状,准备要代贺朴旭分割财产了。
贺朴旭也早回来了,但是躲在陆六爷家,没敢冒头,也没敢来贺家。
只要她跟贺墨没有生物血关系,她就没可能争贺家的股份,可以直接滚蛋了。
“到底谁是她亲爹!”贺朴廷说着,悄悄滑着轮椅,离开了危险范围。
贺朴旭,将来港府风月片男皇,富婆们的心头宝,到底谁是她爹。
苏琳琅坐了起来,哭着说:“天玺,进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