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兄弟,贺家的保镖们则脸簌簌的。
因为她们最知道了,苏琳琅压根儿就不会赌。
再就是,毕竟她们是兄弟,俩人之间是有默契。
眨眼之间,苏琳琅已经想到办法了,一个诨然天成的好借口加好办法。
他抓起骰子两摇,旋即弯腰一呕。
贺朴廷其实是当真了的,她说:“阿妹你呕吐了,是孕吐吧!”
她以为自己要当爸爸了,开心的真情实感的。
琴姐是女性,骨子里也会同情同样怀孕的女人,又恰好在饭桌上,他就误解苏琳琅有可能怀孕,也说:“苏小姐,不舒服的话你就坐下来缓一缓,喝杯水!”
他来接骰筒,苏琳琅顺势一滑,骰子又骨碌碌滚了一地。
这回袁四爷早有防备,怕他会耍诈,不许他捡,自己抢着去捡。
但苏琳琅反手就是一搡:“四爷,在我跟前你就没必要假惺惺了吧!”
道上比拼可以是真功夫,上拳脚,但不可以是推推搡搡。
因为那叫泼妇打架。
苏琳琅一把抢过骰子,在身上擦了擦,又说:“枉你口口声声说不贪财,不恋权,混道只是为了给弟兄们搞碗饭吃,你想过她们的将来啊,你简直虚伪?”
人在被攻击时,第一想的当然是反驳,而且袁四爷认为苏琳琅捡骰子的过程会作弊,她反手去抢另一枚骰子,苏琳琅出腕挡她,抢走了骰子,她索性反捏他的手腕,捏到他不得不张开手。
谁知他灵活甩腕,直接把两枚骰子砸向她的眼睛。
这个女人,刚刚因为说他怀孕了,甚至激起了袁四爷的同情心。
他刚才还在冒充她的知已,说她是个会为了兄弟们着想的好大佬,现在又说她虚伪。
这一重重的,全是小事,但全是在惹袁四爷发火,发怒。
她彻底被激怒了,看地上还有三枚骰子,她抓起桌上的扑克片嗖嗖发牌,飞削,把苏琳琅眼要捡到的骰子全部打飞。
苏琳琅追着撵着捡骰子,回头又说:“承认吧四爷,说为兄弟们着想只是你的借口,事实是你哄着她们卖命,哄着她们为你断手断腿,但从来没想过她们的将来该怎么办。”
在袁四爷这儿,关于将来,不是她想不想的问题。
而是pla,人民解放军,就不是她这些混道的扑街烂仔能斗得过的。
到了1997,她最聪明的办法就是归隐,躲起来。
她的手下也只能自求多福,自谋生路。
苏琳琅一直追着骰子在抢,在撵,宝贝似的全捡了回来,装进骰筒就要摇。
而他敢摇,就意味着他已经出千成功了。
袁四爷没观察到他是怎么出千的,于是看那位只有半截身子的千中之王,目光相询,看她有没有看出苏琳琅的千术来。
千中之王也很纳闷,因为她一直盯着,但完全没有观察到苏琳琅有出千的迹象。
如果是平常的赌局,输了也就输了。
但这局袁四爷不能输,因为她一输就得解散社团,她果断去抓骰子:“苏小姐,把骰子给我,我要验骰子。”
大佬都是讲身份的,是不会胡搅蛮缠的。
不过苏琳琅并不是真正的大佬,甚至,他曾经为了能更快速的杀人,会主动脱掉衣服色诱男人。
他既能屈也能伸,而且最擅长的就是胡搅蛮缠。
就在袁四爷抓上骰子时他突然大叫:“阿哥,袁四爷她欺负我?”
好家伙,不但贺朴廷推了袁四爷一把,贺家兄弟,就连贺朴铸都挤上来了。
转眼间不知天高地厚,不自量力的贺家兄弟就把袁四爷给围起来了。
甚至,贺朴廷再度果断的拔了枪。
但就在这时,他接过骰筒,故意笨拙的摇了几摇,一脸为难的说:“要不我来试一把吧,博一搏,单车变摩托,输了我就退出尖沙咀,回贺家当少奶奶。”
这下赌场的人笑的更开心了。
贺家人一听,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倒也没有着急。
而这时,满场子除了苏琳琅自己,大概没有别人相信他会赢。
他穿的是白色真丝质的衬衫,郭嘉琪专门帮他订的,垂感好,版型也特别好,衬的他身姿玲珑绰约。
他拈起几枚骰子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说:“真不敢相信,这东西竟然是用人骨做的,四爷,你们也太残忍了点。”
把五枚骰子放进骰筒,他随口说:“第一局我先来,我押五个一吧。”
袁四爷笑了:“你说的是特定五同号吧,你这野心倒是不小。”
特定五同号,在骰子里就算王牌了,一般人可摇不出来。
苏琳琅把骰筒放到书桌上随便几摇,透明骰筒,所有人都能看见,果然五个一。
外面那帮赌场的打手和叠码仔,荷官们突然就不笑了,袁四爷的神色也在瞬间晦暗,她接过骰筒丢到半空再抓回来,摇了几摇,啪一声砸到桌子上:“顺子?”
五枚骰子,分别为一二三四五点,就是骰宝中的顺子了,也是王牌。
说赌就赌,赌局已经开始了,这是第一局了,平局。
苏琳琅接过骰筒,没拿稳,哗啦啦的,骰子全滚地上了,在袁四爷灼灼的目光中他慢悠悠的弯腰捡骰子,边捡边说:“虽然头一回见四爷,但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四爷开赌场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给4k帮的兄弟们谋条生路。”
袁四爷知道的,苏琳琅根本不会玩骰子,他能摇出五同号,这不正常。
她直觉他出千了,就要盯他出千的手段,抓于当场。
但是,比敌人更可怕的一种人叫知已。
而苏琳琅现在说的话,也可以说是很懂她的话,她开赌场,虽然也想赚钱,更想当王,但除此之外,她对手下都特别好。
就像苏琳琅说的,她也不过是为了给手下们谋条生路。
因为他知已般的一句话,袁四爷被分神了,她说:“不期苏小姐倒是挺懂我。”
苏琳琅终于捡起了骰子,慢悠悠放进骰筒,再说:“但四爷想过没有,97就会回归,大陆政府是严禁毒和赌的,到时候您的这帮兄弟们怎么办!”
说起97回归,可是道上人的心病。
就好像刚才,白骨爪和牛仔杰克俩打配合那样。
他先看贺廷朴,这家伙最聪明,也一直在观战,伸手,比了个耶。
还需要一个人,苏琳琅本来想找刘宪的,因为她年龄最大,也最有经验,他想喊她进门,却又怕惊动袁四爷,正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他身侧的贺朴廷突然伸手,掸了一下他的衣服。
这位向来只会赚钱的阔少因为身体不好,苏琳琅不论做什么,都不考虑她。
但他忘了一点,她的身体早好了,年方二十七,身体健康,而且她也很精明的。
还有一点,她看过水仔给他的千术资料。
她一拔枪,外面的保镖和打手们也针尖对麦芒,对一块儿了。
如果对手是男人,甚至稍微理智,而且华国还有老话,叫心诚则灵,也可以说,真诚可以打败一切。
苏琳琅这句话问的很真诚,袁四爷就又被触动了,因为她也一直在考虑,97回归以后自己这帮手下该怎么办,何去何从的事,她就又被分心了。
虽然她依旧盯紧苏琳琅,但她走神了。
他也望着袁四爷呢,抿唇一笑,再说:“我也押个顺子吧。”
哗哗几把再停骰筒,再住一天,用她的话说,她要去守护自己可爱的小爪印。
回到度假村,她不顾刚刚做了小手术嘴巴里有伤,还非要自己把萌鸡朵朵亲自抱下车。
酒红色的帕拉梅拉旁,远远看去,是玩具鸡在动,抱着它的可可太小,完全看不见。终于拖进客厅,保姆都来不及帮她清洗消毒,小崽一个猛扑就趴上去了。
等保姆给她放开《萌鸡小队,可可就扑到萌鸡朵朵的肚皮上了,还嫌音量太小,袁四爷低头一看,神了,他还真就摇出了个顺子。
要调的大一点,再大一点,让屋子里充斥音乐。
给女儿吵的脑子嗡嗡响,苏琳琅由衷觉得萌鸡妈妈美佳不容易,她只带一个熊娃都快被吵死了,美佳妈妈带了足足四个熊崽,还是个单亲妈妈!
……
把苏琳琅拉进厕所,苏苪说:“程导说了,贺朴廷组一期二百万,共一千四百万,你要真想上,你和可可,一期230万,共一千六百万,实习爸爸任你选,哪怕好莱坞影星,只要你开口,节目组包请到位。”
一期二百三十万,是目前内娱女明星单人最高价了。
不过这个价格并不过分,因为首先,《宝贝是苏琳琅这个电视剧女王,国民闺女的综艺首秀,再,目前贺朴廷已经官宣高美贞带其弟,cp定了。
苏琳琅再携女儿上,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是在打擂台,肯定会有空前的收视率。
就算苏琳琅提价她接过骰筒,这回没再耍花招,掀唇:“豹子。”
五个六的花名就叫豹子,她摇完骰筒一停,当然,齐刷刷五个六,是个豹子。
已经比了两局了,两平。
苏琳琅接过骰筒,一笑,说:“最后一局了,一把定输赢,我也来个难度高一点的吧,我摇个最小点的一线天,也就是一点,下面分别是二三四五。”
推骰筒,他再笑:“四爷先来,还是我先来!”
贺朴旭和贺朴铸也在观点,虽然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但是眼见袁四爷从一开始轻轻松松,玩玩而已的神态,变成了满脸阴霾,两人就有点闷。
再看门外,牛仔杰克,白骨爪,赌场的打手们,全都不笑了,都怔怔的。
贺朴旭和贺朴铸对视一眼,直觉又要出大事,但不知道是要出什么样的大事。
就在这时袁四爷往后退了两步,说:“苏小姐,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
苏琳琅悠哉游哉,笑:“没有吧。我倒觉得四爷您高看我了呢。”
袁四爷再退,退到桌子旁,手指轻敲桌面。
骰宝里的一线天,是总共五只骰子摇成一条直线,分别是一二三四五,这其实是袁四爷自己的绝招,而且是她天天抱着骰子练了几年才练出来的硬功夫。
因为是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她也想教训一下苏琳琅,刚才就签合约了。
她走不了路,用手撑着一支滑板从外面滑了进来。
那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仰头在笑:“四爷好,苏小姐好。”
她当然不服,摘下墙上的佩剑,抽出剑刃横指苏琳琅:“苏小姐,你确定要用出千的方式,用卑鄙的手段来做九龙之王!”
一看对方动了刀,贺廷朴吓的都有点不敢摇骰子了,贺朴铸和贺朴旭不忍再看,眼睛都闭上了。
要能回到昨天,打死她们都不想来参加这种赌局的,是很刺激,但她妈的,也太刺激了,她们的心脏都受不了了。
贺朴廷举枪,还扣开了保险,但不论她开枪或者袁四爷出剑,都是要人命的。
此刻的赌局不是变战局,而是秒变杀局,眼看就要闹出人命来了。
但当然,苏琳琅是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他伸开双臂,挡到贺朴廷和袁四爷的中间,先说:“四爷,九龙不会再有王了?”
再说:“你的人出过千被我抓到了,我放了她们,我出了,你没抓到,你难道不该放了我!”
贺廷朴也想息事宁人,举着骰筒说:“我可以以人格启誓,这一局保证公平。”
但她这样说无异于火上浇油,因为此刻的公平,是苏琳琅用出千的方式争来的。
袁四爷的剑就抵在苏琳琅的胸口。
她要刺了,贺朴廷肯定会开枪。
但老谋深算如袁四爷,被一个小女孩连番算计,眼看就要丢掉她最在意的,九龙最后一个王的荣誉了。
她被玩弄了,被羞辱了,还是用最低级的法子。
她在这一刻不仅愤怒,她还想杀人,她甚至不介意跟苏琳琅同归于尽。
不过就在这时苏琳琅伸开双臂,朝前一步:“四爷,我再重申一遍,九龙不会再有王了。我向天发誓,绝对不会再有。尤其是我,绝不做那个虚无缥缈,无意义的王。”
他还只是个女孩子,二十几岁的女孩子,模样就跟袁四爷记忆中他的母亲一模一样。
叫她只要看到他的脸,就会忍不住想,如果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革命,她不被划成地主狗崽子,他也许就会是她的女儿。
但也偏偏是他,要阻止她登向她认为的,至高无上的,荣誉王座。
这时他再朝前一步,袁四爷手中锋利的剑尖甚至刺破了他的丝绸衬衫。
他再说:“而且我还要指给你一条在1997之后,能解决你4k帮所有弟兄何去何从的明路,即使你不想要,难道你的弟兄们也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