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磊对身后的动静一无所知,马儿却是有些不安逸的,走着走着就来了脾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任凭丛磊如何呵斥也充耳不闻。
赵小蝶见状, 思忖着只能先下来了:“丛将军,我还是下来吧,也骑累了。”
丛磊训斥的声音停止,看着她不算轻松的表情,点点头伸出手臂。
赵小蝶有些意外他还知道自己需要扶着,毫不犹豫把手搭上去,一条腿才抬起,被训斥的马忽然又想走了。
马突然往前移动,吓得赵小蝶惊呼一声,整个身子顿时都是悬空状态,只有手是紧紧攥着丛磊胳膊的。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丛磊根本来不及思考那些礼数体统之类的,下意识把即将摔下来的赵小蝶抱在怀里。
然后,马跑远了,赵小蝶被丛磊端正抱住,两人都被不知名的人点了穴。
沈趁两人听到惊呼声转过头来的时候,齐齐愣住。
好半晌,她看着总算慌里慌张把赵小蝶放下的丛磊,干巴巴道:
“虽然确实是想让他们说几句话,不过这……算得上意外之喜?”
许适意低声笑:“看来,小蝶姐姐的喜事恐怕也将近,我们准备什么贺礼好些?”
沈趁闻言仰起头看她:“都听阿意的,我只管送去就是!”
丛磊红着一张脸手足无措:“你, 你没事吧?”
赵小蝶也在漫不经心地整理衣服,连连回答“没事”。
两人是程度相当的兵荒马乱,谁都不敢先看对方。好在跑来一个守城的兵卒,叫丛磊回去。
赵小蝶在一边听着,虽然有些失落,但也不能耽误他正事,便勉强一笑:
“那,丛将军注意身体。天见冷了,可添些厚衣裳。”
她看着丛磊鬓边的几根白发,也添了不少愁绪——许适意和沈趁已经成亲,到底是每日都能见到。
可她见丛磊一次,却是难上加难的。
她是百姓,丛磊是统领。两人的身份本就隔了太多太多,更何况丛磊的宅子和她的相距甚远,就算是特意绕路都得绕上好半天。
说到底,不过是没个身份。
她也没法名正言顺去找丛磊,丛磊那么忙,也根本不会主动来见她。
越想越有些失落,勉强的笑容也总算塌下来些许。
丛磊看在眼里,实在没忍住,破天荒说了句关心人的话:
“你也是,多穿厚衣裳,天气和去年来时相仿,莫要再受了风寒。”
赵小蝶猛地抬头,看着丛磊的眼神是明晃晃的惊讶,过会儿又转为喜悦:
“我……我记着了!回头我就做件厚衣裳,穿起来。你也是。”
丛磊见她高兴,心里松了口气,回答她:“嗐,我习惯了,穿太厚的要出汗。”
赵小蝶听这话便皱眉不赞同:“就是身子骨再好,也是肉长的呀!哪能如此不爱惜身体?”
她几乎要把某句话脱口而出,却又觉得不合适。
丛磊看看她的模样,面庞柔和不少,不再那么过分严肃,点点头:
“记得的时候,我便叫人做,不知要几两银子。”
他最后一句是溜出来的闲谈,却给了赵小蝶接话的空间,想想自己左右就几十年好活了,下次见着又不知道是啥时候,干脆心一横——
“我给你做,我手艺是一顶一的!”
她小心地调整自己纷乱的呼吸,看到对面的人满脸喜色,冲她点头:
“那,那麻烦你,到时,多少工钱,我结给你。”
见他真答应了,赵小蝶忍不住笑,心里的石头也放下来,连连摆手:
“说那些作甚?到时做好了,我如何交给你?”
丛磊想说自己去取,免得路远,她来来回回太麻烦。
但是一想自己去人家家里找,被人看见要说闲话,坏她名声,想来想去,最终把自己宅子的地址告诉她。
“到时你可叫下人送来,不必亲自跑一趟。”
赵小蝶又不能接受他这个说法了:“为何我做的,要交给旁人?”
丛磊一滞,挠着头不好意思:“若是叫别人看见,恐说你坏话。”
赵小蝶眼珠转了几圈儿,笑着问:“说我闲话怎地,我又听不着。”
丛磊似乎是已经想到那个画面了,眉头又聚在一起,隔了一会儿小声叹气:
“那些人,说话难听,我不爱听。”
赵小蝶笑得那叫一个不像话,看得丛磊都不知道把手放在哪儿好了。
她笑够了才问:“你不爱听别人说我不好?”
丛磊耿直点头。
赵小蝶脸上带了点绯红,临了临了改了口:
“我不怕,你也莫要在意那些,总有她们没的说的时候,你去忙你的,衣裳做好了,我就给你拿过去。”
丛磊的唇角和平日的下沉完全不同,但又看不出笑来,不过还是能感觉到他是欢喜的。
两人最终还是告了别,赵小蝶看着那人骑上马,走了一段儿,回头瞧瞧她,估计是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又迅速扭过去迅速离开。
她站在原地笑出声,脸上都是红扑扑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