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比昨夜不同,天上的云带着绯色,看上去沉郁中带着一丝妖冶。
藏齐对月独酌,看着眼前的书信,愁眉不展。
信中说,大公主挟持南国王逃遁,不知去向,叫他速速回去营救。
藏齐冷冷一笑——南从熹,想不到你此番回去,倒是给我送个大礼!
他的笑声逐渐扩大,须臾,将那封信放在烛台上烧掉,权当自己没看到这封信。
只需过些日子回去,到时候借着大公主挟持君上反叛的名头,不但能解决南从熹,还能趁乱解决南国王。
到时候这皇位,那个老头子不腾也得腾!
夜色渐深,藏齐酩酊大醉,昏昏睡去。
此刻的招吉和招祥等人却格外精神,他们按照计划带着旧部来到城楼之上,借着巡城的由子,将守城士兵全部杀掉,大开城门后,四面放炮,既为炸死南国军,也为迎接沈趁入关。
藏齐在睡梦中惊醒,听了士兵的汇报后更是心惊,急急披挂骑马迎敌时,沈趁等人已经攻陷关门,三军一拥而入,他不得不带着其余兵将弃城而逃。
沈趁早就看见他的红色披风,大喊一声,带着众人紧追不舍。
两方人马最后在驱鼬关平原摆开阵型,两军相对,沈趁身后是十三万大宣军,身后的炮火依旧在轰炸驱鼬关的残存南国兵将。
漫天硝烟里,连带着平地吹起的风沙,没过沈趁坐下的马腿。
她身侧众将士的头盔红缨随风飘动,铁甲泛着月色寒光,眸中视线锐利逼人。
火光在他们身后映照,十三万大宣军,巍巍而立,肃立不语。
藏齐回首看看眼前的残兵败将,再看看已经归位的招吉等人,大笑出声,而后又愤愤怒骂。
“沈趁!你当真好心计!这战场之上,终归有你一席之地!”
沈趁亦是大笑,为着自己的谋划终于计成,也为不辱沈凤国威名。
她傲然看着藏齐:“本帅自有谋略,纵横世间,有无本帅的位置,轮得到你来说?”
藏齐看这萋草遍地,叹了口气,已经快到冬季。
“沈趁,你我从草长莺飞,斗到今日,你来评判,本帅,谋略几何,勇猛几何?!”
事到如今,他还是念着南从熹的处处耀眼,挡了他的光。
沈趁摇头:“藏齐,你技不如人,有勇无谋,在我看来,便是做我部下也不如,遑论为帅。”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藏齐,他近乎撕心裂肺地狂笑,而后挥舞着自己的长戟:
“那就来试试,让我看看,你究竟几成实力!”
沈趁亦无更多废话,南国军退无可退,再退便只有皇都,他们只有迎战。
而大宣士兵也早就意欲杀敌,这漫天的士气,由不得丁点儿慈让退却。
逢欲出鞘,众人随她拔剑厉声吼:“杀——”
顷刻间,两方人马交战,一场混战开始昏天暗地地厮杀。
沈趁当先迎住目标明确的招吉,以长剑对长戟,不但没有分毫吃力,反而招招能将藏齐的长戟震退。
剑身斩在藏齐的锻钢戟身上,发出刺耳的爆鸣。
两人斗上数十回合,沈趁一把握住藏齐的戟,挥剑便砍下他的头盔。
头盔上的红缨飘落在沈趁的马鬃上,给大黑暗沉的纯黑夹杂一丝鲜红。
藏齐头顶一凉,心中大骇,干脆连戟也顾不上要了。松开长戟,在身侧抽出剑来,虚晃一招转身便走。
沈趁不去追赶,她早就知道藏齐不敌定会逃脱,也早就有应对之策,转身便投入战场,就着藏齐的长戟,杀入战场中,缓解部下的压力。
元帅逃离,其余人也纷纷紧随其后,于是拼杀之后便又只剩追讨。
藏齐从天黑跑到天亮,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根本没留意自己跑到哪儿去了,一直到士兵通报,才知道此地是一处和渠康的交界。
此刻再回头看,跟随的部下除了骑马的还跟着,步兵几乎已经被杀了一半。
眼看着天都亮了,藏齐一丝也不敢喘息,他只有赶紧退到下一关,才能得到片刻的喘息之机。
“继续进发!”
命令还未落地,一声炮响,跑在前头的探路官便被当场炸死,身首异处。
紧接着,四面八方是此起彼伏的轰鸣炮声,藏齐暗道不好,此处有伏兵!
他赶忙叫着众人就地躲藏,硝烟散尽时,白袍银铠的谢灼手执长枪穿雪立于阵前。
枪尖直指藏齐:“藏齐!今日你必死在此处!”
藏齐心知退无可退,前有拦路后有追兵,他要么杀出一条路,要么被杀,绝对没有第三选择!